翌日清晨,天色刚亮,傅钺拿着沈峥渡写好的信封,准备启程去一元宗。临行前,他推开江洵卧房的门。
桌上的油灯已然燃尽,想必是彻夜未熄。傅钺在床边缓缓坐下,看着即便在睡梦中都眉头紧皱的江洵,不禁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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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希望我如何呢?”他轻声呢喃着,那原本想为江洵拂去一缕碎发的手,最终只是替他掖了掖被角。
话音刚落,隐约听到江洵嘴里在嘟囔着什么,他赶忙凑近,恍惚间,仿佛听到身下之人在喊“师兄”二字。
师兄。。。。。。
傅钺愣住,久久未能回神。
那人温热的呼吸有节奏地洒在耳畔,一时间,他竟分不清,究竟是这近距离的呼吸让他耳朵泛起红晕,还是那久违的呢喃让心脏猛地一阵颤动。
待傅钺关门离去后,江洵才睁开眼睛,他坐起身来,透过窗户,望着傅钺渐行渐远的背影。
他的目光,好似常常追逐着那人的背影,从他的十六岁,一直到如今的二十五岁。于江洵而言,也是自己的十四岁到二十三岁。
江洵深深叹了口气,暗骂一句:“怂货。”
只是不知这话是在骂自己,还是在骂傅越。
一元宗并不位于上京,而是在文元城。从爻县赶过去,少说也得耗费两日的时间。
待傅钺赶到时,已有一元宗的弟子在城门口等候。他们其实并未真的见过傅钺,但估算着时间,料想也该是这个时候到了。
放眼望去,唯有眼前这人的模样与他们想象中的颇为相符。其中一位弟子走上前来,清了清嗓子,礼貌问道:“敢问,您可是傅公子?”
“正是。”
“在下乃一元宗的伍健,公子请随我们这边走。”
傅钺翻身下马,默默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带路。身后的小弟子十分自觉的接过傅越递来的马绳,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
一行人走在宽敞的街道上,傅钺下意识地扫视了一圈周边的环境。
空气中,有糖炒栗子的甜香扑鼻而来;身侧,卖糖人的老翁将琥珀色的糖浆浇成展翅仙鹤;隔壁茶肆里,碧螺春的清苦茶香悠悠飘散。
伍健一边走,一边笑着找话题与傅钺攀谈。先是询问上京的近况,接着关心沈峥渡的身体状况,而后又问傅钺来的路上可曾遇到什么事情,最后还问傅钺是否用过晚膳。
全程都是他在滔滔不绝地询问,傅钺只是偶尔简单应一声。几番交谈下来,伍健见讨不到太多回应,也便不再自讨没趣,自觉地闭上了嘴。
越往前走,遇到的少年人便愈发多了起来,打眼望去,大多都穿着一元宗的弟子服。有的投来好奇的目光,有的则停下脚步,同他身旁的伍健行弟子之礼。
傅钺看着那一张张年轻稚嫩的面孔从自己身旁走过时,不禁有些感慨。
在人生这条永不停歇的岁月中,永远会有少年踏着风华奔向晚霞,永远会有新裁的春衫沾满柳絮。
也永远会有那么一个人,在暮云烧透的街角,恍然听懂年少时,那曾被自己忽视的闹市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