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言皇上‘克师’?郭大人,如今街头巷尾的小民百姓们是如何议论天子君父的,难道你不知道?
如今民间对皇上的风言风语,可比这单薄的‘克师’二字还要骇人听闻千万倍!刺耳之势更是甚于锣敲炮响!
谁人不知‘妖书’一案发的莫名其妙,如今都过去多久了,又抓了多少人!我跟申阁老这些‘所谓’的‘罪魁祸首’,又是入狱,又是被审!
可都已经如此了,如今外头的‘妖书’却仍旧四处飞播!据闻延绵之势,已经广漫至南直隶,两广等偏远地区!
如此离奇现象,摆明了‘妖书’一案的罪魁祸首还在逍遥法外!可你们这些食君俸禄的臣子,却是任由贼子在外逍遥!
你们眼中除了借公报私,意图‘拉下’我们一整个张家,与无辜的申阁老行报复之事,再让皇上背负臭名以外,难道就没有其他了吗?”
话至此时,张重辉突然笑了起来,目光轮流扫着站成一排的翰林学士们的同时,似行‘诅咒’一般冷笑道:
“你们还不知道?如今外头,便是连街头神志不清的乞丐,都在笑言你们这些‘随时都要’倒霉的‘储相’翰林学士们呢!
等着吧!你们现在射出的‘利箭’,早晚会射回你们自己的‘眉心’!届时‘你们’就是下一个我祖父!下一个申时行了!”
“住口!休要再胡言!”于慎行大声打断了张重辉的‘癫言癫语’,警告道:“你真是疯了!”
“怎么?不信?”张重辉像是真的疯了一样,更是跟没察觉到自己方才的言语有多‘失礼’一般,明知故问又道:
“不信的话,你们派人去外头好好打听打听吧!去看看,外头的人在你们的‘以公报私’之下!将你们的天子君父骂得有多难听吧!”
“什么叫我们的天子君父?张重辉,你也是大明朝的子民!”郭正域当即喝道。
于慎行立刻道:“他都已经疯了,哪里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张重辉却是摇头,‘狂’辩道:“我没疯!”
郭正域也是摇头笑道:“疯子,都喜欢说自己没疯。”
于慎行更是一拍桌子,愤愤道:“唉!看来这小子是精神病又复发了!这可还怎么审啊!”
一时间,整个刑部大堂只有张重辉,于慎行,郭正域三人的声音。
三人这番‘一唱一和’下来,也不管外头到底有没有人‘敢骂’皇帝陛下‘克师’等话了。
反正被这般搅和下去,今日之后,外头比‘克师’更难听的话,是肯定有了。
而让皇帝陛下挨骂的这个‘罪名’,更是在三人的‘齐心协力’之下,被推到了他们口中都在说的那个‘你们’身上。
在场的官员们何尝不知道,那所谓的‘你们’是谁?
那既是朝中的‘同僚’们,更是他们自己!
然而正是因为知道,这些读书人们,反倒是更慌了!
因为他们的确‘都’做了!
万一皇帝陛下真的发怒,‘真正的’查起来,那可就……
人群中,沈鲤默默退到了人群最后,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在离开之前,沈鲤给了正在‘战斗中’的郭正域使了一个眼神,示意对方将水搅浑就好,也可以撤了。
然而,沈鲤的这个‘眼神’,却是被沈一贯给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