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白起州察觉不对时,众人才惊觉自?己已在?荒漠里连连兜了两个圈子,竟是彻底迷了路。
最可怕的,是他们已远离原本定?好的路线,事先找好的水源也渺无踪迹,令人心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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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起州握着自?己腕甲,面色有点凝重。只见他沉吟片刻,轻声道,
“你暂且吩咐下去?,仍如前日的分派,派两队人马分头找水,其余人原地不动,保存体力。”
副将立即应诺,正欲疾走而去?时,忽又?被主将唤住。
抬头只见白起州面色微冷,并无半点平日里同他们饮酒玩笑之态,
“我军危困这?种扰乱军心的丧气话,往后不许再说。”
副将自?知失言,浑身一震,就要请罪,却见白起州已转身回了营帐,只得低头领命而去?。
营帐的桌案上却是平铺一张地图,边角已经起皱,显然这?些日子里已被翻阅过多次。
白起州淡淡地瞧着,方才的镇定?好似流沙般缓缓而去?,少年终于?忍不住下意识地用指腹不停摩挲地图上一个不起眼的灰色小点。
那是行军前早已拟定?好的一处水源。
只是他们早已迷路,不靠地图想要找到这?片荒漠里唯一的水源,谈何容易。
那儿很可能?已掩盖在?来时的茫茫黄沙里,亦可能?远在?百里开外,又?或者已经错过,遥遥不能?至。
只是这?一处水源,却是上至主帅,下至小卒所有人的希望,因而没有一个人敢认真问?出,“若是始终找不到呢?”
白起州指尖忽然按住那里,不知在?想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帐外忽而有些嘈杂的动静,似乎是一队人马已无功而返,接替他们的另一队正在?整顿行装。
有几个士兵似乎抱怨了几句,随即被外面的副将低低喝住,
“都给我噤声!将军还没有发?话,你们倒先自?乱阵脚!”
白起州直起身来,借着桌案前透过营帐的淡薄日光,举起地图细瞧。
只见标记水源的那处,隐约有几个墨色字迹,从地图背面迎着光影影绰绰地透过来。
白眠雪。
是他于?心烦意乱时,难免忆起出征前宫中旧事,好似又?瞧见这?个蠢笨的小东西?就在?自?己眼前乱晃,还正傻兮兮地捧着个酒杯,被他捉弄了就含嗔带怒地瞪他一眼。
惹得他恍恍惚惚,下意识便在?自?己求之不得的水源处写?下他名字,待回过神来才发?觉。
他沙哑地轻笑了一声,他这?个弟弟,先前倒是狠辣,如今却更像是露出了本性?,像只迷迷糊糊的小猫,让人想起便忍不住心里嫌弃,却又?忍不住弯唇。
生?在?富贵锦绣丛中的二殿下又?如何,他也只是个少年,虽如今披着一身银甲寒光熠熠,征战四方,却也并非从来都镇定?自?若。
迷途惧怕时只是看见这?个名字,就隐约生?出希望,似乎原本冰冷如霜的遥遥皇城中,还有个小东西?正翘首待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