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南非血檀木的大班桌将近两米长,其实不占据太多地方,
但数百平米的空间里,竟然放着近千块显示屏,画面全是实时的视频——
寰球各地的港口,庞大的集装箱在固定的泊位被起重机吊起,又被放入指定的船舶中;在深圳新开发楼盘的施工画面;华臻生物医疗板块的实验室,穿白大褂的科研人员正低头调控显微镜,观察着培养皿……
还有十余块的显示屏,遍及着红红绿绿如爬蛇般的股价图——原弈迟无时不刻都在监控并掌控着庞大商业帝国的一切。
这样如上帝般的俯瞰角度让顾意浓的头皮瞬间发麻,心底也冉起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
她坐在大班桌对面的黑色沙发。
原奕迟刚签完文件,撂下手里的万宝龙笔后,他掀起眼皮,看向她,态度还算平和地询问道:“吃午餐了吗?”
桌边各放着两株洒金的杂色龟背竹,看叶片的锦化程度,价格不菲,唯一的两株绿植非但没让室内的氛围变得轻松,反而衬得男人更像是隐忍蛰伏在浓密丛林间的狮兽。
他的轮廓硬朗而冷峻,依旧穿沉黑色的考究西装,衬衫领缘和温莎结处别着一枚用于固定的银制领夹,在工作的场合更显得不苟言笑,会让人不自觉就产生敬畏的心思。
“早餐吃的晚。”
顾意浓摇了摇头,小声说道,“现在不太饿。”
男人双手交叠,搭在桌际:“你随意。”
“不过现在是我吃午餐的时间。”
原弈迟低下眼睫,抬起手腕,边看向表盘,边说道:“还有四十分钟,我就要开会。”
“你给我留出十分钟用餐的时间,剩下的时间,尽量把事情说完。”
顾意浓看向他:“十分钟就够了!”
“嗯。”他的表情依旧平淡,“说吧。”
办公室里的温度还算适宜。
顾意浓却觉得手心发寒,好在已经在家里预先排演过几遍。
在即将进行现场表演,诓骗原奕迟时,她的脸色还算自然,眼神透着落寞,幽幽地说道:“我和梁燕回分手了。”
原奕迟那边安静了几秒。
他的眼神无波无澜,不解地问道:“因为什么和他分的手?”
原奕迟的态度可以说是温和。
也只是用正常的目光注视着她,顾意浓却觉得心率陡然加快,总感觉他在进行某种审视,似乎在搜寻着她说谎的迹象。
“分手就是分手了呗。”顾意浓抱起双臂,偏过脸,赌气般地说道,“相处起来觉得不合适了,突然觉得对方没有吸引力了,就分了呗。”
原奕迟略微低眸,他的眼窝偏深,许是多少有些英国血统在身上,瞳仁有种无机质的灰度,又默不作声地看了她半晌。
心脏都仿佛被那道目光攫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