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辉看她脚步加快,想着她会不会因为看不清脚下而摔跤。
现在他确定了朱琼枝就是个近视眼,度数应该还不低,所以总是眯眯眼看人。
只要不是想认真看清什么,眼睛睁大了就显得有点呆。
现在她就是又呆又恼又委屈的模样,毕竟赵辉既有过不愿做驸马的态度,骆雪的存在还被她知道了。
而更重要的是她最后这段话里传达出来的信息。
四岁失怙又失恃,那自然是生母殉葬生父一事。成了孤儿,又在宫里目睹了靖难军攻入宫城,建文后宫遭到清洗,这些都是童年阴影。
什么汉王就要当面,安危系于他一身……兴许朱琼枝只想着能与他恩爱、安稳过完这一生。
看来今天借拜祭徐皇后召他入宫说说话,不只是为了儿女情长。
一路再无话,只是各怀心事地到了宫城里西面的柔仪殿,徐皇后棺椁停于此。
从永乐五年开始,由于朱棣执意将来葬在北京,所以徐皇后的梓宫一直停留在南京。
五年多以来,朱棣也并未再立皇后。
仁孝皇后葬期确定后,京里京外的人有不少都必须来祭奠拜别。
而奉旨在这接待祭奠之人的,是汉王朱高煦。
时间已经是腊月底,该祭奠的都来祭奠过了。
毕竟过完年后正月十七,皇后梓宫就要启程往北京下葬。
现在赵辉作为妹夫和公主一同来祭奠,参加完朝贺仪的朱高煦又被他爹传令在这里守着。
他心情本来就很不好,因为老大又要开始监国,而他要扶母后到北京安葬,只能先提前离开南京。
现在穿上孝服跪在一侧向前来拜祭的人答礼,看着一身驸马冠服的赵辉,朱高煦细细打量着他。
这个驸马位置,他用了不少心思,现在却落空了。
只是小姑姑一进门就哭了起来,他只能跪伏在那同样哭出声来相和——礼该如此。
赵辉在灵前跪拜,听朱琼枝哭得真心实意,不知道有没有骆雪和赵辉其实不愿做驸马的原因。
“皇嫂!皇兄已为琼枝选了驸马,琼枝请皇兄准允,和他一起来拜祭你了。”
朱琼枝绕过几筵到了棺椁旁她泪如雨下,心里对未来不免迷茫。
徐皇后永乐五年殡天之后,后宫后位空悬,其实并不安宁。
朱琼枝虽然身份超然,却又回到了常怀忧虑的日子。
朱棣北征,忙于国事,侄子们暗中为大位角力。
从她为徐皇后守孝满之后的十七岁起,朱琼枝就一直就担心哪天忽然要与哪家勋臣之后成婚。
太子虽已册立,但汉王心思人尽皆知,她实在忧虑可能再次经历靖难那样的大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