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富煤都醒来时,屋子里安静极了。
他起身走出卧室,看到另一间卧室的门开着,方雅娴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他觉得方雅娴这么做很对——虽然这个小区里他们没什么熟人,但难保别人不认识他们,早早离开确实是聪明之举。
按照郝欣怡的安排,他暂时可以不到县里上班,但需要做好去省里的准备。接下来,工业园区的资金问题至关重要:不管计划多完美,上面不批钱,一切都是空中楼阁。
既然“第一局”已经输掉,富煤都决定全力以赴扳回“第二局”,从资金方面把控郑来全和贾兴旺掌控的工业园区建设。
前往省城之前,富煤都拨了郝心怡的手机。郝欣怡没有接,而是直接关掉了。
不一会儿,葛红打了过来说:“你找郝书记有什么事?郝书记正在开常委会。”
富煤都说:“你跟郝书记说一声,我现在到省城。”
葛红“呀”的惊叫一声说:“哎呀,富煤都,你是不是钻到我脑子里去了?我刚接到我妈的电话,让我赶紧回家一趟。我正不知道安排什么车去送我呢,我正好可以跟你一起走。”
富煤都高兴地说:“怎么样?我就是钻到你肚子里的蛔虫,你想什么,要做什么我就知道。
好,你在大门口前面的那条路的拐弯处等着我。你可别跟任何人说你跟我一起去省城。”
葛红说:“你放心吧。郝书记也说了,对你的行踪现在是保密的。好,我就到那里去等着你。”
有葛红陪着自己前往省城,那是最好不过的。
冯大军对这次的相托,实在难以开口。
他跟葛红的关系还没开始那么密切,主要是自己跟郝欣怡过从甚密之后,葛红看着就不舒服。
这个丫头总以郝欣怡的保护者自居,仿佛随时随地都在提防自己占郝欣怡的便宜,甚至担心两人发展成更密切的关系。
富煤都当然知道葛红这么做的目的,她要保证郝欣怡作为省-委书记黄显尧儿媳的“纯洁性”。
可郝欣怡现在都慢慢想退出黄家,就在昨天晚上,郝欣怡已经正式的向他摊牌,那就是如果郝欣怡真的想好了,跟他一起怀孕生出个孩子来,把这个孩子当做一个礼物送给黄显尧夫妇,她就可以从皇家正式的退出。
这样的想法郝欣怡显然没跟葛红透露过。
可就在这时,富煤都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尖锐的铃声显得格外突兀。
打来电话的竟然是程春江。富煤都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难道程春江已经知道自己离开市-委党校培训班的事了?
此刻手机还在固执地响着,听筒里仿佛已经能听见程春江严厉的质问。
他脑海里飞速盘算着:如果不接电话,只会坐实心中有鬼;可若接了,该如何解释?
程春江那阴鸷的眼神瞬间浮现在眼前,若是知道自己偷偷跑向省城,就会惹出很多麻烦。
这个电话不接显然是不行了,富煤都指尖发颤地划开接听键,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些:“程主任,有什么事?”
听筒里骤然迸出程春江的声音,像裹着冰碴的子弹狠狠砸过来:“富煤都!你跟我说实话——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
顿了顿,那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别跟我胡说八道!你以为还能骗我说在党校上课?”
富煤都下意识把手机往耳边凑了凑,程春江的话却像针一样扎进耳膜,“你声音压这么轻有什么用?我告诉你——我已经知道你被党校开除了!可是你居然没回到县里来上班,你到底在干什么?”
富煤都的脑袋突然灵光一闪,立刻编出个理由:“程主任,实在对不住,我现在必须得去省城一趟。您知道蒋主任吧?就是刚从咱们县离开的省政府秘书长,是到咱们县考察组的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