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周津安,半条胳膊枕在脖颈下,盯着黑乎乎的天花板一整夜。
他马上要有自己的孩子了,这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但人就是容易乐极生悲。
这个孩子的到来,让他体验到了做父亲的喜悦,他也更加觉得愧疚,之前那个孩子,他却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那种隐隐的痛,又在心里盘踞,折磨得他分外难受。
于是,他起了床,去了书房。
摊开纸,开始写信,写一封给那个没有来得及出生就夭折的孩子。
这是他自年幼时保有的习惯。
以前蓉妈照顾他时,告诉他,如果心里难受,就把心里的话写给想要说的人,这样,那个人就能收到了。
那时候他才几岁,用刚学会的汉字,给周夫人写了不少信。
成年后,他与周夫人相认,心里对母亲的那种暖情却不复存在。
周夫人总是鼓励他多跟自己谈心,可他天生存有防备心,当知晓自己的母亲对自己并非单纯的亲情,他便彻底地封锁了内心。
此时,他挥舞笔墨,将藏匿在心里的情愫,一笔一划地书写在纸端。
时间滴滴答答地往前走,不知不觉就写了五页纸。
心里那种翻涌的痛感,好似也缓和了许多。
写好了信,他起身就朝外走。
后院种了一颗硕大的柚子树,他在树前蹲下来,挖了一个坑,将那封信埋藏了进去。
卧室里,乔恩突然惊醒,却意外发现周津安不在自己的身边。
她披了衣衫,走到窗前,意外发现周津安一个人蹲在后院的柚子树下。
她下了楼,快步走了过去。
他的面前有一处新挖的泥土坑,而周津安双手都是泥巴。
灯光幻灭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就显得愈加的悲伤。
乔恩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周津安,一时间,她不知道是该靠近,还是该原地等候。
时间过去了许久,周津安才缓缓地起身。
他回身朝屋里走,一眼就见到了乔恩。
“夜里凉,你怎么出来呢?快进屋去。”
他快步走上前来,脱下身上的外衣披在乔恩的身上,护着她朝屋子里走。
“醒了,见你没在,就出来找找,没想到你在这里。”
乔恩没有问周津安刚才在做什么。
“对不起,让你替我担心了。”
他搂住乔恩的肩膀,她便抓紧他的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