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把式虽是廊坊人,但久混京城,熟悉这片地面爷们的德行。悄悄的放慢了车速,方便客户多吹嘘几句。
那三爷笑道:
“您这又是?”
“哦哦,乡下来了几个穷亲戚,我这不是去馆子订上两桌,不能丢了咱京旗的礼数。”
“哪个乡下?”
“吉林来的。共一个老太爷的爹。”
那三爷摆出上位者的姿态,居高临下,满怀怜悯道:
“年关难过呀。”
“谁说不是呢。”
……
离开了熟人区域,车把式明显加快了速度,头也不回的问道:
“爷,去哪儿?”
“西市胡同。”
“得嘞,您老坐稳了。”
那爷家住城东,溜溜的跑到城西找当铺,不是闲得慌,而是为了遮羞。
典当,
是旗人觉得很跌份的一件事。
甚至比只生丫头不生儿子还要跌份,毕竟没儿子可以甩锅老婆,没银子的锅甩不出去。
那三爷闭着眼睛,正襟危坐,心中默念:
“年关难过!”
那位订馆子的同僚甭看官袍鲜亮,口气挺大。
实际上也就隔壁二荤铺去买点猪头肉、卤大肠、油炸花生米,再打2斤浑酒。糊弄吉林来的亲戚,足够了。
虽是同根同源,可在京旗眼里,吉林那帮旗人都是土老帽。
黑龙江的旗人就甭提了,简直是不开化的野人。
盛京稍微好点,相当于保定廊坊这种乡下档次。
关内的驻防八旗,那又要区分看待的。南方的高人一等,西北的全是苦哈哈。
总之,只有京旗才是正宗。
……
“爷,到了。”
“伺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