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永年关掉农场窗口。
桌面重新回到《黄帝内经》的古朴书页,仿佛刚才的偷菜小插曲只是一场幻梦。
“小陆啊,”徐永年重新端起茶杯,语气里多了几分亲昵,“刚才那湘省副市长的故事,其实还有个后续。他退休后开了家中医馆,用《资治通鉴》的智慧给患者开方,竟成了当地一良医。”
“效仿当年的傅青主?”陆九章的眼睛明显一亮。
“虽不及其一,倒也是一种情怀。”徐永年频频点头。
陆九章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又问:
“可有一个问题,若是医者都奉行‘水至清则无鱼’,何来药王孙思邈的‘大医精诚’?”
徐永年将《资治通鉴》放到一边,凝视着陆九章认真的脸,轻声笑了笑。
他指着书柜里并列的典籍问:“你看,我这书柜和你的药柜有什么区别?”
陆九章不解地摇头。
徐永年继道:“就像你刚才在会上介绍的,你们的药房按五行排列,黄芪边上放黄连,附子旁边要搁甘草。我当副局长和你当大夫一样,也得讲究个君臣佐使。”
陆九章的目光落在书柜旁那盆蔫头耷脑的绿萝上,根茎处缠绕的藤蔓正悄悄绞杀着主杆,像极了人体的血管。
他摇了摇头,“可当年张仲景如果只顾着当潭州太守,就不可能有四大经典的《伤寒杂病论》。”
徐永年一时无语。
沉默片刻,陆九章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就换了副口气:“徐局,为什么不能既是良医又是良相?”
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金光。
徐永年沉思片刻,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他:
“小陆大夫,知道沈市长为何力排众议,也要成立应急组吗?”
陆九章接过来,打开一看。
里面是一封求助信和几张照片。
照片上,稀土矿尘肺病患者枯槁的手举着信,满眼的乞求。
徐永年开始缓缓讲述自己的经历,“十年前我在乡镇卫生院当院长,见过整村整村的人咳出带稀土的黑痰。”
“后来我调任药监科长,查封过三个黑心药厂,第二个月就被平调到老干部科养老。要不是当时当县长的沈市长过问,我现在可能就办病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