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心中一阵失落,很快收回了眼光,眼帘低垂,咬牙说道:“今天老太太和太太们都在,我当着众人的面,我也说了心里话。
如果没造化走到老太太之后,服侍老太太归了西,我剪了头发做姑子去,就算老太太逼我应了这门亲,我也宁死不能依!”
怒道:“真有这么没天理的事情!”
我只是个家生丫头,绝不敢去巴望什么府上的哥儿,横竖一辈子不嫁人就是,这话我说了,也绝不反悔,不然便不得好下场!
贾母等人见了大惊,连忙叫人拦下,可仓储之间哪里来得及。
在座的除了府上女眷,就是宝玉这样娇生惯养的公子,只有贾琮从小习武,手脚灵便,这才堪堪拦住了鸳鸯。
鸳鸯抬头一看,抓住自己手臂的正是贾琮。
见他一双深如秋潭的双眸,静静望着自己,似乎能夺人心魄,另一只手却夺下自己的剪刀。
鸳鸯低下头不敢再看他,心中一阵委屈,有许多话想说,却根本没法说,忍不住滚下泪来。
……
贾母怒道:“我就剩下这一个可信的丫头,你们还是要算计了去。”
然后又指着王夫人说道:“原来你们都是外头孝敬,内里都在算计我,知道我对这丫头好,你们看不过眼,就要弄开了他,好摆弄我!”
堂上众人听了这话,脸上都变了脸色。
各自都在心里想,老太太是不是糊涂了,大老爷和大太太要纳鸳鸯做小老婆,和二房有什么关系。老太太怎么骂起二太太了。
在场其他人心里都纳闷,唯独王熙凤和贾琮,对贾母这种异常言辞,多少都知道其中原因。
贾琮是特殊的局外人,很多事情即便不是亲身经历,也没人和他言语告知,他也是知道其中一些根底。
鸳鸯是贾母最心腹的丫鬟,据说贾母的私房嫁妆财物,都是交给鸳鸯看管,贾母在财产上对鸳鸯的信重,甚至在儿子和媳妇之上。
试想鸳鸯这样的人物,贾母怎么会容许自己荒唐成性的大儿子染指。
贾母必定深知贾赦和邢夫人想纳鸳鸯的目的,不外乎是觊觎自己的私房财货。
贾母沉浸了一辈子内宅龌龊,对自己两个儿媳的心性必定也看得清楚。
大儿媳虽贪婪成性,多少还挂着外头,容易看出来。
可这二儿媳却更是不省油的灯,一串佛珠,终日念经,旁人只觉她孝顺良善,其实心思比蠢得挂像的大儿媳,不知深了多少。
宝玉房里的丫鬟茜雪,原是贾母房里的丫鬟,和袭人一起拨给宝玉使唤的。
宝玉房里的李嬷嬷,也是贾母给宝玉从小安排的奶娘。
王夫人借府上裁剪人口的势头,就因一杯枫露茶,这样微不足道的借口,就撵走了茜雪,告老了李嬷嬷,这是绝了贾母在宝玉房里的耳目。
而且最近贾琮听说,不知出于原因,王夫人从自己月例中腾出二两银子,给宝玉房里的袭人,涨了等同姨娘的月例,就此收服了袭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