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陆续下了飞机,从出口处向下铺开的舷梯走向机场大厅,不多时便找到绫濑折纸的身影。机场的安检设备被黑客全面入侵,于是他们毫无障碍地离开了机场。
威尼斯的盛夏阳光猛烈地照在三人头上。夏平昼微微有些晕眩,但不是晕飞机的缘故,而是因为意识同时在多具身体之间切换,那种割裂感久而久之会转化为精神的负担,比晕飞机的感觉要更甚十倍不止。
片刻过后,夏平昼微微眯着眼睛抬起头来。
威尼斯“水上都市”的称号名副其实,放眼望去尽是翡翠色的水面,水波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白色的桥梁将一座座岛屿连结,最终组成了这座百岛城。
开膛手瞟了两人一眼:“我走了,听说新人晚上会到,到时你们可以来见一面。”
夏平昼和绫濑折纸光顾着欣赏烈日下的景色,只是轻轻点头回应。
绫濑折纸的袖口中飞出纸页,纸页化作一只小手轻轻地拉了一下夏平昼的袖子。
“怎么了?”他问。
“去坐那个。”她说。
夏平昼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入目是一辆游船正漂浮在水面上。
片刻之后,两人顺着阶梯下了海岸,向船夫付钱,乘上了一辆观光用的小船。
船只悠悠地向前飘去,河面的两端是街道,商店外的货架上琳琅满目。群花点缀着木制的书店招牌。
木船轻晃,荡开清水,两岸砖红色老宅的倒影碎成粼粼波光。船夫撑着长篙穿过窄巷,斑驳的墙面上,晾衣绳上系着格子围裙,阳台垂落下一片片紫藤花。
偶尔有临水的咖啡馆推开木窗,咖啡的香气混着海风掠过鼻尖。
赭红色和服的袖子低垂,绫濑折纸坐在船尾,微微空洞的眼瞳中倒映出城市的光景。
阳光下,圣马可广场的钟楼刺破云层,金色飞狮的雕像矗立在总督府的拱顶;里亚托桥的石雕被岁月磨得发亮,桥下商船和游船交替来往。
少年和少女静默无声地坐在船尾。
观光船穿过一个个桥洞。世界明了又暗,暗了又明。每当穿过桥洞时,就好像有一幅新的画卷在眼中缓缓铺开。
“你来过威尼斯么?”夏平昼忽然问。
“没有。”
“我也是第一次。”
“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泷影说……在重要的人死去时,人就会掉眼泪。”
“然后呢?”
“但在他死的时候……我没有流泪。”绫濑折纸顿了顿,“为什么?”
“那不是很正常么?”夏平昼想了想,“你给我的感觉像一个人偶,每天都穿着同样的和服,同样平淡的表情,同样平淡的语气,我都不敢想象你流眼泪是什么样子。”
“没人教过我怎么当一个人。”绫濑折纸低垂眼眸,望着映在水面上的模糊面容
“为什么?”
绫濑折纸沉默了一会,最后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说:
“逛够了。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