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直播间维持住微笑的表情似乎就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下播的,立刻去问当时帮自己上诉的律师犯罪分子出狱的可能性。
打字的时候,甚至觉得手都在生理性地颤抖。
看到律师的回复,眼前猛地一黑,好像世界忽然熄了灯——
律师说不知道嫌疑人具体的情况,但是按照犯罪分子的一年刑期来说,如果他在监狱中表现得好,最多可以减刑六个月。
……六个月。
蔚然算了一下时间。
那确实可能已经出狱了。
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右手手臂上坑坑洼洼的疤痕。
他已经很久没有穿过短袖,洗澡的时候自己都不愿意照镜子,生怕自己看到这丑陋的痕迹。
新长出来的肉比周围的肉更嫩白一些,就如同树上长出的新芽,和原生的皮肤泾渭分明。
他的伤口尚在后期恢复中……可是罪犯有可能已经出狱了。
他恍惚地坐上床,把头埋在自己曲起的膝弯上。
过了十分钟,闹钟响了,手机自带的系统音乐“雷达”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整层楼。
这闹钟是蔚然自己定的。他给了自己脆弱的时间,却要求自己不能一直沉浸在这样的情绪中——有这个时间,不如去复盘下别的战队的比赛,或者去打两局巅峰赛。
他站起身,拿上训练机,打算去训练室约队友排位。
推开门的瞬间,他愣住了——他和站在门口的庄亦楠视线相撞。
庄亦楠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但还是很认真地看向他,眼神清澈又温暖:“我想来看看你。”
有那么一瞬间,蔚然好想什么都不管了,毫无顾忌地去抱住他,告诉他自己所有的恐惧和脆弱。
可是他又想起自己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想起这段时间以来多少次故作冷漠才让庄亦楠离自己远了一点点,保持在了“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普通队友关系。
如果贪恋这么一点点温暖,之前好不容易构建的平衡又会再次被打破。
于是,蔚然给自己心上贴好的封条再次发挥了作用,他只是矜持地朝着对方点了点头:“我没事。”
冷漠自持的四个字,让庄亦楠眼中的脉脉温情被冰冻住了。庄亦楠愣了愣,垂下眼睫,眉宇间有显而易见的失落:“那就好。”
蔚然的手机刚好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