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亦楠却已经完全无心顾忌暗香的反应了。
确实,从二月末开始,暖气就已经停止供应了。
但是一个多月过去,他和蔚然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要再搬回去的事。
早不搬晚不搬,为什么偏偏现在搬。
他走进自己的房间,却忽然觉得很陌生。床上没有蔚然叠得很整齐的小被子和毛茸茸的睡袍,并排放着、仿佛正互相依偎的枕头也少了一个。
蔚然平时放在桌上的封面是《睡莲》的日记本,和自己送给他当做生日礼物的那只钢笔,此时也不见了踪影。
还有放在床边的拖鞋、蔚然助眠用的精油、擦头发的毛巾、挂在床头的耳机……
都被带回去了啊。
就像从来没有在这个房间出现过一样。
庄亦楠从来没觉得自己的房间这么大,显得空落落的。
他觉得自己心里也像是被挖走了一块东西似的,显得空落落的。
他走下楼,想去问问蔚然,经过二楼阳台的时候却再次停住了脚步。
阳台外的天空没有云层,像是丝绸一样的墨黑色,没有一点杂质。
阳台上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面对着黑夜,两指间的烟袅袅燃烧着,时不时偏过头吸一口,再在黑夜中吐出缭绕的烟雾。
橘红色的烟头在庄亦楠关于他的甜蜜回忆上,烧出一个残缺的大洞——
“谁让你管我了。”
“我是你队长,我不管你谁管你?”
“你丢了这包烟,我也还可以再买啊。”
“你再买一个试试看?”
“不买了,以后只吃薄荷糖好不好。”
这个回忆切片属于笑着的蔚然,听话的蔚然,纵容他的蔚然。
并不久远的回忆在心头很快发芽,庄亦楠皱着眉头上前,想把心里的那丝不安压下去,强装出之前那样调笑的语气质问他,你怎么骗我,不是说好的戒烟的吗?
然后再撒撒娇,在他口袋里塞一大把薄荷糖。
再说你不要从我房间搬走好不好,想和你继续一起住。
蔚然一直很宽纵他,予取予求的,会同意的吧。
他的脚步声惊动了蔚然,后者缓缓转过身看向他。
——庄亦楠停在了原地。
蔚然手上夹着烟,眉眼清冷,嘴唇抿着没有笑意,下巴微微抬起,眼神凛如霜雪。
他看庄亦楠的眼神就像在看陌生人,不像往常一样,冰块儿一样的神情在一看到庄亦楠后就会融化,仿佛一瞬间就从凛冽的冬天来到了明媚的初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