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耀文回应一个飞吻,没有做多余动作或眼神暗示。
舞者没有接收到邀请的暗示,只好略带失望的情绪,继续她既定的表演。
在舞台上跳舞,舞者的收入来自客人打赏,如果被客人邀请跳小桌,不仅有打赏,还有出场费,收入会可观得多。
冼耀文对脱衣舞感兴趣,但不是谁跳的都有兴致欣赏。和大部分男人一样,他喜欢反差美,偏爱平时举止端庄的女士偶尔刹那间的浪,花点小钱就能得到的,激发不了他的多巴胺分泌。
点了一瓶啤酒,冼耀文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本杂志《YANK》。
Yank即洋基,最初是英国人对美国人的称呼,蕴含着一种不屑的态度,时间久了,不屑的意味不再那么浓郁,Yank成了美国的俚语,意为美国佬,是褒是贬就看说这个词的人语气如何。
《YANK》是美军的军需品,由陆军在二战期间主办的严肃刊物,发行的初衷是为了激励大兵们反法西斯的士气,而用来当做杀手锏的,是每期杂志附送的一张流行招贴女郎画像或照片。
女郎们会穿着严肃的暴露衣服,脸上挂着严肃的迷人笑容,摆着严肃的妩媚姿势,为严肃的事业做出自己微薄的贡献。
据传,某高射炮手看过《YANK》杂志后,连续三天每天击落不下五架德军的飞机,因而获得“打飞机勇士”称号。
在严肃的脱衣舞酒吧,翻阅严肃杂志,非常配。
品酒,看杂志,偶尔抬头打量新来的一位客人——穿西装打领带,看起来斯斯文文,像学者多过职场精英。手里拿着一枝笔,不时抬头往舞台看一眼,接着在本子上画上几笔,再抬头,再画,接着就是低头不断书写什么。
打量了几次,冼耀文对男人在干什么起了探究的兴趣,他拎起啤酒瓶,走到男人身后,往本子上看了一眼,只见本子的左下角画着女郎的素描,其他空白区域却是布满了物理公式和示意图。
公式结合示意图,冼耀文认出来男人在计算量子电动力学方面的东西,具体在算什么,他就看不出来了。
脱衣舞酒吧里画女郎、玩物理,这让他想到一个人,理查德·费曼,曼哈顿计划的参与者之一,物理学界最离经叛道的存在。
想到此,他仔细端详了男人的脸,基本确认男人就是理查德·费曼,他会心一笑,没有惊扰对方,退回自己的位子。
费曼是一个有意思的人,他蛮希望与对方交谈,只是时机不对,以他的背景这时候接触一个参与过曼哈顿计划的人,简直就是强烈要求FBI、CIA给他开档案。
FBI的老大胡佛是个难缠的王八蛋,在他的职业生涯可没少干挖人隐私、抓人把柄,进而敲诈勒索的事,他能在FBI局长的位子一坐就是几十年,就因为手里掌握着不少大人物的黑料,压根没人敢动他。
就凭冼耀文今时今日的实力,惹到胡佛,很可能因为在脱衣舞酒吧不喝威士忌,被判入狱4999年。这还是好的,起码能活,就怕他的尸检报告上的死因是将手榴弹塞进自己小肠自爆而死,又或者吃屎太多,活活撑死。
想到胡佛,冼耀文没了继续看杂志的心情,而是开始捋自己在美国需要做的事情,将有可能吸引FBI目光的单独列出来,并思考应对策略。
他沉浸于思考时,比尔在他旁边坐下,叫上一瓶啤酒,出声把他叫醒,“亚当,在想什么?”
冼耀文回过神来,面无表情地说道:“在想把你埋哪里。”
比尔摊了摊手,“我说了,只是意外。亚当,我是律师,并不愿意和这种事情沾边。”
冼耀文盯着比尔的眼睛说道:“今天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请听清楚,我是正当生意人,不想和任何麻烦的事情沾边。”
“我以布法利诺家族的名誉发誓,绝对不会有下一次。”比尔语态虔诚地说道。
冼耀文没有说话,只是端起酒瓶和比尔的酒瓶碰了碰。
一口冰释前嫌酒下肚,冼耀文非常直接地说道:“比尔,我知道今天的事不是巧合,告诉我,你想干什么。”
“罗素想邀请你共进晚餐。”比尔看到冼耀文让他直给的眼神,只好摊摊手说道:“好吧,布法利诺家族的生意经营得不错,多年来积累了一笔钱,罗素想让这笔钱动起来,我想到了你,就是这样。”
“干净的?”
“当然。”
冼耀文沉默了一会,说道:“比尔,你知道代理理财要收佣金的吧?”
“嗯哼。”比尔颔了颔首,“你可以说个比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