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酒隐藏住慌张,镇定装傻:“什么什么时候?说什么呢。”
“你加入LastDay,”齐征根本不绕弯子,声音平缓却有力,“是在进入轻鸿会之前,还是之后?”
又对峙了几秒。
金酒放弃,苦笑一下摊牌:“你关心的居然是这个,之前还是之后有区别吗?”
“有的,”齐征耐心回答,与平日里对待兄弟的态度几无区别,“加入LastDay在前,你来轻鸿会的目的是卧底,加入LastDay在后,只代表你找到了与自己理念更契合的新组织。”
“理念更契合?”金酒意外,“我还以为你会痛心疾首,怒斥我竟然被那群毁灭派洗脑。”
齐征沉默片刻:“不破不立,在我看来,毁灭只是一种更极端的探索。虽然我并不认同这种方式,也不是很想尊重。”
“但你竟然能理解。”这已足够让金酒惊奇。
一同惊奇的还有观看光影的人。
罗漾曾经对齐征的印象,只是情绪平稳,性格温厚,对待兄弟们很照顾,也很好说话。但是现在,这个人似乎更鲜活了。他的头脑那样清醒,认知那样洞悉,面对突然转换身份的昔日兄弟,他都能迅速用理智压过情绪,这需要多么强大的内心支撑。
唯一的缺点可能只是心软。
所以在金酒逃避着迟迟不正面回答问题时,齐征终是叹口气,没咄咄逼问。
“跟我回会里吧,”他和金酒说,“把你的情况如实报告给会长,LastDay虽然在荒原里人人喊打,但跟轻鸿会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而且据我所知,LastDay内部也分裂为两派,一派认为‘共生狂想’只能在自己身上实验,不应该去祸害别人,一派认为要先抓来实验体,等待实验成熟了,再往自己身上用。你现在是共生体,那么应该是前一派,这说明你没有祸害过其他无辜的旅行者,你卧底在我们这里,能做的也无非是把轻鸿会探索到的一些东西透露给LastDay,不是什么致命问题,只要你一五一十坦白,虽然肯定不能
(buduxs)?()继续留在轻鸿会了,但全身而退也不是没可能。”
金酒以前都不知道齐征对LastDay还了解得这么深。
然而沉默半天,他还是慢慢摇头:“毁灭也是一种探索?只有你这么想。会长不会放过一个LastDay的卧底,他说不定认为我卧底的目的就是毁掉轻鸿会,用会规严惩一个卧底叛徒,天经地义。”
他不再逃避,承认了自己是一个“卧底”。
他用这种方式回应齐征的“心软”,或者说,相处至今亦有几分真的伙伴情谊。
“只要你没做过不可挽回的事,我帮你说情。”齐征的承诺掷地有声。
金酒怔怔看着他,不出声了,晦暗不明的眼底,浮现一丝动摇。
现下无非两种选择,一种,干掉齐征,杀人灭口,一种,相信齐征,跟他回到轻鸿会,坦白自己身份,在齐征的说情下争取宽大处理。
金酒心中的天平已经倾向于第二个选项,因为不到万不得已,他真的不想对齐征下手,况且以金酒在轻鸿会潜伏这么长时间观察到的齐征在会长那里的分量,只要齐征愿意说情,自己确实极有可能平安退会。
可是……
齐征捕捉到金酒闪烁的眼神,他能理解金酒的挣扎,但不能理解那藏在挣扎下面的一丝懊恼。
懊恼自己身份暴露?不对,时效已经过了,从发现伤口异样到现在,他们已经又交谈了半天,齐征认识的金酒不会心理素质脆弱到这么半天还不接受现实。
那是在懊恼什么?
疑惑的心忽然往下沉,齐征找到了答案——金酒在懊恼,全身而退的机会就在眼前,自己却没资格抓。
金酒:“我跟你……”
齐征:“你手上沾过无辜者的血。”
本已决定跟齐征回去的金酒,声音戛然而止,他倏然紧缩的瞳孔里,映出齐征凝重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