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缘一听到岩胜的叹息声。
轻轻的,长长的,像是一阵雨后的微风,吹拂到他眼角,让他想要抬眼,又不敢擅动。
“你很在意我离开的事?”
兄长用病中低沉的声音询问他。
缘一:“……”
他没办法说出“一点都不在意”这样显而易见的谎话。
于是得到答案的岩胜毫无办法地起身。
额头的湿毛巾随着动作落在被褥上,拉到脖颈处的被子散落在榻榻米上,继国岩胜衣襟的领口微微敞开,肩颈带着热出来的微微的汗水,他一手支撑着身体,一手抓起毛巾,叠好随手放在一边的铜盆上。
“兄长?”
缘一张着手手足无措地守在一边,摆出想要帮忙的动作,可脸上却分明是“请帮帮我”那样求助的神情。
岩胜侧过脸,避开缘一的视线:
“我只是有点热……”
他嘟嘟囔囔说着这样的话,犹豫着看了一眼缘一,立刻皱着眉毛露出忍耐的神色:
“我说你啊……真是——”
他暴躁地张开手掌盖住了缘一的上半张脸:
“别露出那副没出息的样子。”
“唔——”
缘一下意识紧闭双眼,兄长手心的温度偏高,刚刚沾过毛巾,还带着没干的水迹,强硬地落在他额头上,力气从他到他,做出来的是推拒的动作。
“……对不起。”
“……”
缘一没有被推动。
岩胜立刻放弃了这无谓的举动,他收回手摸了摸脖颈上的汗水,忍耐着嫌弃地下达指令:
“闭上眼睛。”
“咦?”
缘一有点惊讶,但还是依言照做。
闭眼之前,想要看看兄长是什么意思的,可下达指令的人偏着头,完全不承接他的视线。
缘一只能在一片迷茫的黑暗中,听到床铺上窸窸窣窣的声响,听到兄长站起身走动的声响,听到布料摩擦翻找的声响,听到兄长回到床铺在近处坐下的声响,然后——
“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