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岂不是在港城,在他名下的京港大酒店,她送衣服去给潘二,而他酒会姗姗来迟,走在了她身后。
电梯前见了一面,宴会厅侧门再见一面……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他,是初见,可于霍锦西来说,从看见她耳后那片红色梅花胎记起,亦是他们的重逢。
十四年,五千多个日日夜夜,他时常想起她。
可也仅仅只是想了,他找遍都江堰都不曾有她半点消息,凭空消失了一般。
所以重逢时的那一刻,他的宿命齿轮开始拨动,缓缓走入正轨。
人生渺渺无期,而他终于再见到她。
霍锦西轻轻颔首,“于你而言那时是初见我,可于我而言却是重逢。”
“仅仅只是一面,你当真就认出我了?”她不相信,“我跟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连我自己看着小时候的照片,都不一定认得出那是我。”
霍锦西说:“要说具体点,或许我当时连你的面都没见到。”
孟南枝诧异地盯着他,好半晌才出声:“那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霍锦西轻笑不语,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孟南枝凑上前,“你快告诉我,我真的很想知道。”
他抬手半圈着她,指尖触摸到她的耳后,孟南枝敏感地侧了侧脑袋,被他单手扶住,而后指腹轻轻地摁压在红色胎记上。
垂下的眸色深邃悠远,嗓音温润:“知道你这里有什么吗?”
“一片红红的胎记。”孟南枝也跟着伸手摸了摸,小时候师父总说别人的胎记都是浅浅的黑色或是灰色,红色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小时候她总要看,一开始是师父用红墨朱砂潦草一笔画给她看,后来用了手机,她自个用手机照了来看,确实是一片红红的胎记。
“对你来说只是一片胎记,对我来说却是至关重要的标识。”他指腹柔柔地按压着,“那时候你走在我前面,撩起耳后的头发戴上耳麦,我又偏偏抬起一眼,就那么精准地看见了你耳后的这片胎记。”
孟南枝脑海里也不由得回放起那时候的一帧一画,却倏而顿住,仰眸看他,“你怎么知道我耳后有胎记?”
“你给我解脚上绑着的绳索时看见的。”他抬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你说巧不巧,当时我将它看成了是一朵梅花,而你的名字刚好就是梅。”
说到这,他揪了一下她的脸,“你明明有名字,当时为什么给我留了一个那样读都读不通的名儿?”
——“你叫,什么名字?”
夕阳西下,小小的她转身挥手,一句方言脱口而出:“我叫meimei~”
孟南枝眼睫眨了眨,挪开视线,确实有些尴尬。
“嗯?”他垂首,手指掐着她的唇角拢起,唇印下亲了亲,“你知不知道我用这个我叫都叫不顺的名儿拜访了都江堰多少道观?在那条街上又问了多少人?”
“你……”她诧异,“还回去找我了?”
“当然。”
孟南枝一时语塞,顿了好半晌才怔怔地问:“回去找我做什么呢,我在那一带上都不知道捡了多少人了……”
“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什么不把你的真名留给我,害我一顿好找。”
“师父说‘善行无辙迹’,不要给别人留真名,谁知道那是好人还是坏人……”
霍锦西唇角微抿,虽说这样说也对,可她对别人留假名可以,偏偏对他也留了假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