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身边连一个跟的人都没有。
……
他定了定神,正要开口,忽然间脑中灵光一现,隐约记起,当朝五皇子当初似乎曾在他们王府上?住过一段时日。
他那会儿还没有捞到看门这?个好差事,只是个洒扫的杂役,但也曾有幸远远地?见过五殿下一面?。
眉眼他是看不清的,但隐约能瞧见身量不高,肤白若雪,像个精致无比的瓷娃娃。
他又打?量一眼,只心下揣度——
若论?容貌,眼前这?衣衫褴褛的“小乞丐”确实有八分好看,甚至有一种叫人不敢逼视的美貌。
但若是要自己信服眼前这?人就是皇子……
这?早已修炼出一颗富贵心,两颗体面?眼的家丁咂咂嘴,到底不敢轻信。
不然等会儿他冲进去通报了王爷,若是被?人耍了一遭,他毫无疑问就没命了。
白眠雪眼看着他打?量自己半炷香,却不肯通传,一时只恨自己将外袍草草给了冬竹,连腰间绣着他名字的香囊也扔给了他。
小殿下想了想,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金子,并方才出宫的腰牌,一并递了出去,闭了闭眼,不悦道,
“这?么冷的天,谁肯没趣儿地?跑来?戏耍北逸王?本殿下有要事寻王爷,你?且仔细瞧瞧这?是出宫的腰牌不是?”
那家丁半信半疑地?接过,听他口气心里便暗道不好。
只是他到底经见得少,哪里断得出腰牌真假,但表面?功夫仍要做足,连忙浑身一抖,躬身让人进来?,
“小的瞎了眼了。您快快请进。”
“请殿下稍坐,奴才这?就去通传。”
眼看这?奴才要嚷嚷得全府都知道了,白眠雪一边自己打?起帘子,一边轻轻叹口气,“你?小声些,我有要事,莫要闹得人尽皆知。”
“是,是,是。”
那家丁见他熟门熟路,愈发信了,连声应诺,飞跑进去了。
白眠雪坐在王府正堂里,这?里地?龙烧得正旺,暖意融融,一旁的铜鼎内点着数支淡淡的百合香。
暖和的屋舍隔绝了风雪,
温雅柔和的清香包裹着他,令他担惊受怕奔逃了半夜的疲累在这?一刻忽然释放出来?。
白眠雪轻轻眨了眨眼睫,强忍着困意数桌子上?紫檀木雕出的松柏有多少树枝,想等到谢枕溪来?……谁知数着数着,便忍不住趴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谢枕溪披衣匆匆踏进来?的这?一刻,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副光景。
自家王府原本空空荡荡的正堂里,突然多出了一个小小的人儿。
像是给这?古朴庄重的王府平白添了一份活色生香。
他顿时放轻了手脚,待走近了便能瞧见这?小东西歪着脑袋睡得有多香。
软缎也似的乌黑长发被?他自己压在臂弯里,露出脖颈上?一片细腻雪白。
身上?的衣襟破破烂烂,还脏兮兮的,但却比素日的锦衣华服更能衬得他眉眼间一片宁静,安静乖巧得仿佛一只瓷娃娃。
谢枕溪垂下眼帘无声地?看了眼前的人半晌,心头忽然温软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