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位副将一拱手?,翻身上马,率着拉满金银宝贝的车马朝木刺朵城先行?进发。
身后暗色里其余士兵已披上甲胄,握紧手?中武器。
白起州眯眼看?了一会儿,手?中长鞭原本蓄势待发,不知他想起来什么,突然折身回营。
有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将领跟了上来,还在愤愤不平,
“将军,伍副将脾气太急太躁,金副将又过于?胆小谨慎,派此二人前去诈降,恐怕……”
白起州一边朝着营帐疾步而去,一边厉声道,
“急躁之人难得重用,胆小之人难以立足,正要如此,说他们在此处受了排挤,才更?使敌军信服。更?何况,他们二人脾性不同,反倒相互牵制,于?此计更?宜。”
那副将心下折服,不敢多?言,连忙诺诺连声退了下去。
白起州戴着银制发冠,双肩刻着金属流云纹饰,愈发显得英姿飒爽,他一脚踏进帐里,只见营帐里灯烛萧疏昏黄,桌案上也只余下一份早已烂熟于?心的地图。
白起州心下一沉,忽然心念一动,抬手?从一旁的暗格里抽出了一只匣子。
帐外,几个亲信副将正在点兵,大衍精兵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脚步微顿,利落地将匣子打开。
里面层层叠叠,墨染白纸,是他在军务空暇里伏案一字一句写的信。
只是写给父皇的却少之又少,几乎每一封,都是绞尽脑汁,搜罗趣事?奇事?,写给京中那个懵懵懂懂的小东西?。
奈何因他军务繁忙,一直没有得空叫人送出。
因着诈降偷袭木刺朵城是今日飞速议定的,拔营时几乎所有东西?他都来不及带走,只是这?满满一匣信他却无论如何都舍不得。
向来杀伐果断,说一不二的少年将军难得迟疑了一次。
两位副将带着金银珠宝等等前去诈降,为他们争夺出来的,也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
白起州想了想,将信笺取出,薄薄的一沓,压进胸口?。
抬手?时他猛然想起,曾有副将酒醉后磕磕绊绊问他,
“这?西?北苦寒,滴水成冰,远不如大衍京城繁华富贵。将军难道不想早日攻下木刺朵城,早日回京么?”
他当然想。
却不是为了这?寒凉天气,萧索荒漠。
而是为了……那个软哒哒的小殿下。
白起州是泼天富贵里长出来的大衍皇子,见惯了奇珍异宝,见惯了美人歌舞,西?北繁华与否他并不在意。
但这?里没有那个被他摸一下脑袋,轻轻欺负一下就委屈巴巴,要哭了似的软软瞪着他的小东西?。
每每想起他病恹恹的脸,竟都令他心头一跳,胸腔发热。
白起州抚着手?臂上的铁鞭,暗暗地唾弃了自己一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