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人手还招在半空,抬头一瞧包厢里,顿住了,抬高下巴哈哈一笑,称呼就要喊出来。
言秋已经瞬时知道了来人是谁,因此后脑勺到背脊一阵发麻。
多神奇,十年后她还是像十年前一样,一下子就能认出他的脚步声。
富有年代感的建筑,屋脊高高地尖出去,地面是抛光得润滑的水磨石地板,墙面贴金丝暗纹墙布,挂有中外不同风格的装饰画。小厅中央摆着一座一人高的双龙戏珠木雕,精巧的镂空工艺,还会360度旋转。
这儿聚着五个人,各有小动作,呼吸、低语或是世故的神态,对言秋来说,都是冗余。
那个人的动静在空阔的层高间回响,就遮住了其他一切的存在感。
“小喻总!”
显然,先前他们已然客套过,就言秋是刚到的。
在其他人冗余的介绍声中,喻霄径直走向言秋,一步外停下。
言秋的笑容没有破绽,她先伸出了手:“这么快又见面了,小喻总。”
瞧,她如今已经把修饰自己做得如此熟练。
“快么?”他的手轻飘地搭上她的。
这时言秋才感觉到,他们离得有点近了,这个距离,他们握手时小臂无法伸展。
也是因为这个距离,言秋能将他看得无比清楚。
室内开着暖气,他便只穿深色长裤配一件墨蓝的POLO衫。十分低调的穿着,但在他身上无法普通。深蓝色极致地衬托出他细白的肤色,毫无修饰的脸上,黑眉、明目、高鼻、红唇,天工落笔,每一处都如此精心而清晰。
熟悉又陌生的一张脸,言秋不再能清晰地看懂他,当初他身上张扬的锐气被敛藏,变为更深的无可估摸。
他垂眸看她,浅浅的笑意有些遥远。
言秋觉得自己的手好像抖了抖。
今天见到他,跟昨天的兵荒马乱不太一样。
今天,她稍微控制了一点,知觉没有飞走。
所以她清楚地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很淡很独特的,因为混了烟味而愈发凛冽的气息,衬得酒楼的高级香氛也不过跟九块九的咖啡最后两口一般。
以前,他的肩膀有这样宽吗?手臂有这么厚,肌肉也这么喷发吗?把整个袖口都撑满了,要装不下似的,淡青色的血管凸起蜿蜒着整条手臂,胸口的形状亦是宽阔饱满。仿佛不是他在穿衣服,而是衣服在尽力束缚他,如若不然……
以前,他也是这么有压迫感的吗?
周遭,别人在说着插科打诨的话。
而言秋,她跟这个叫喻霄的人握了多久的手?
好像只是一句话的时间,又好像有一生那么漫长。
喻霄笑了笑,转头跟其他几位说:“大伙儿别站着了,都进去坐吧,大不了我不抽烟熏你们就是了。”
他边说着话,手上边给了点力,把言秋带得往前动了一小步,而后就松了手。
气氛霎时轻松,各人见状,也都说说笑笑,纷纷走去包厢。后面又来了四位刚到的,新一轮更大阵仗的寒暄开始。
热闹的社交中,喻霄一直没离开言秋身边。
金玉包厢里,为契合主题,比外头更金碧辉煌、眼花缭乱。可容纳二十余人的豪华大圆桌,开阔的临江观景台。室内四角的置景是当日新折的各品种的樱花,闪闪的水晶大吊灯带来一室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