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记得自己从写字楼里出来那一刻,对自己的职业生涯、对未来、甚至对这个世界都心灰意冷的感觉,记得严潮那句“你一个女人,能找到什么工作?还是回家带孩子去吧!”
更记得沈西辞叫住她,问她,想不想成为最顶尖的经纪人,成为制定规则的那个人。
她想啊,她当然想,但她找不到那条路。
和沈西辞合作之后,她觉得,隐隐约约的,能看见那条不断向上走的路了,努力也有了方向。
这次是她和沈西辞合作以来,处理的第一个舆论事件,她想做好,想告诉沈西辞,你在努力往前走,我也一样,我们在一起努力。
不过这些想法没必要说出来,她是怎么做的,沈西辞自然看在眼里,而且,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说明她的一切努力都没有白费。
“吃瓜群众里还有福尔摩斯,说上次《山脉线》剧组里,你去敲温雅歌的门那个事件,也是程凝雨直播时拍到的,不少吃瓜群众都推测,那时候,那一家人就在针对你了,故意想搞臭你,我就顺手加了一把火。”
沈西辞想起上一世,每次许令嘉程凝雨他们那边又搞出了什么事,葛兰晶都很气愤,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亲生父母,偏心偏成这样,然后就会想方设法帮他打回去。
所以,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很幸运。
听着电话里葛兰晶有点骄傲的语气,沈西辞不禁也笑了出来,同时对现在和上一世的葛兰晶说:“嗯,谢谢兰晶姐帮我报仇。”
“可不能只谢我,要是没有盛合集团的公关部,我也做不到这个程度。他们从许令嘉抢你角色这件事里,抓到了特权阶级和普通人之间的矛盾点,直接把话题定性为社会公平层面的问题,要不说顶级大资本不养闲人呢,他们公关部的水准吊打圈子里所有公关团队和公司!”
葛兰晶遗憾道,“合作一次之后,让我怎么再看得上别的公关团队?要是能长期合作就好了,最好能包年!”
“谁不想包年呢,但银行卡余额实在不允许。”
沈西辞又有了赚钱的动力,“兰晶姐你等等,等我有钱了!”
“行行行,我等着啊,”一说到钱,葛兰晶现在是工作室的大管家,每天都看着真金白银从指缝里流出去,也犯愁,“这都十月过半了,十一月底有津云奖,《山脉线》向组委会报了名,到时候要去走红毯,你穿什么衣服戴什么配饰我还没想好。”
沈西辞对穿着什么的不是很在意:“反正男艺人来来去去都是西服,合身就行。”
“不行!你这是顶级帅哥的通病!反正披个麻布口袋也帅是吧?这是你第一次走红毯,而且肯定能入围最佳新人,许令嘉他们还想给你贴流量小鲜肉的标签,这能忍?”
葛兰晶嫌弃道,“你别管,好好拍戏,我胜负欲起来了,我一定会让你闪瞎他们的眼!”
第二天一大早,盛绍延安排了专家团队,花了一上午评估,确定他可以出院之后,才放心办了出院手续。
不过盛绍延对他,依然像是对待什么易碎品,连开车门都没让他动手,沈西辞坐进后座,朝外面的人道:“阿绍,我真的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盛绍延手扶着车门,低下头,轻轻捋过落在沈西辞眉骨处的碎发,声音有点低:“可是我还在后怕。”
沈西辞愣了一瞬,他其实没有想到,他被钢架砸中这件事,会让盛绍延过了一周还有心理阴影在,因为他自己并没有太在意。
可能是因为他从小就知道,自己随时可能会死,或许是因为跌一跤,或许是某一天突然晕倒昏迷,所以只是被钢架砸中而已,并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
但对盛绍延来说,好像不是这样。
住院的这几天夜里,每到凌晨,沈西辞都会转醒,然后就会察觉到,有人放轻了动作,在用手指试探他的呼吸,轻轻碰他的脸,甚至俯下身,耳朵轻轻贴向他的胸口,确认他的心跳。
他每次都努力闭着眼睛,维持着呼吸的频率,直到盛绍延回到隔壁套间去睡,他才睁开眼睛,悄悄嗅着空气中残留的那股月光下山林的气息,望着黑暗中的某一点发会儿呆,再裹着被子蜷缩起身体。
如果不是因为从小到大他睡着了潜意识里都会很警醒,他甚至没有发现盛绍延仍在在意那场意外。
白天时,盛绍延除了再忙都会抽一个小时时间陪他一起吃饭,盯着他吃了多少,会每天查看他后背受伤的地方,咨询医生他的恢复情况以外,并没有其他明显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