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绍延有时觉得,沈西辞就像一个迷,回答的语气如此理所当然,仿佛他十分需要他,可在此之前,一直不找他、迟迟没有动作的也是他。
这几天,他就住在沈西辞家里,知道沈西辞在找工作室的地点,为此,他专门让人整理了一份选址建议,自己又删了几处不符合沈西辞喜好的地方。
但沈西辞完全没有向他求助的意思。
就像之前电影缺投资时,沈西辞找了程明野,却没有兑付支票,也没有找他一样。
他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手段高妙的欲擒故纵,将人的心勾的上上下下,患得患失,不清楚对方心里真实想法是什么,也不清楚自己在对方心里,到底在什么位置。
在另一个领域里无所不胜的判断力,在沈西辞这里统统失效。
不管是不是欲擒故纵,盛绍延都心甘情愿地答应了下来:“好,等你这里整理好了,我就过来和你一起看梧桐树。”
时间已经不早了,沈西辞领着盛绍延参观,耗完了最后一点体力,两个人一起往楼下走,没想到,刚过楼梯的转角,头顶的灯光闪了几下,灭了。
“应该是线路老化了,中介特意提醒过,说这房子房龄太老,要经常检修线路才行,不然很容易出故障。”
沈西辞也没想到,这个故障出现得这么快。
扶着栏杆没有动,沈西辞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拿手机,没想到摸了个空,他一怔:“我手机好像在下面没拿上来。”
手机一直随身带着,但这一秒,盛绍延不动声色地回答:“我的手机在车上。”
因为梧桐树的遮挡,从天窗照进来的灯光十分有限,即便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沈西辞依然无法确定盛绍延所在的位置,更别说踩中脚下窄而陡的楼梯了。
放在栏杆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他的呼吸频率刚有了变化,就被盛绍延发现了。
“怎么了?”
“我有点夜盲……太黑了,还不太适应。”
沈西辞虽然努力在慢慢调整呼吸,可心跳依然一声快过一声。
他其实很不安。
没有光,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撞到墙壁或者栏杆,撞击的严重程度他也无法判断。就算成功下楼,到了房子外面,没有镜子,他也没办法观察自己有没有外伤,动作奇不奇怪。
甚至,如果一步踩空,他从楼梯上跌倒滚了下去,在盛绍延面前,他应该表现出什么样的状态和表情才是正确和恰当的?
黑暗中好似隐藏着尖利的獠牙,即将把他努力维持的假面咬成碎片。
巨大的不安和无措海潮般涌过来,兜头将他淹没,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分外狼狈。
直到一道声音响起。
“我牵你。”
沈西辞蓦地抬起眼,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短促的衣料摩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