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那名叫左师英的青年人目光一抖,似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对方真会动手杀自己一般,眼中尽是愤怒、不解,最后转成如有实质的怨毒,死死盯住了远处那道身影。
而对面那人却始终一脸平静,古井无波。
“之所以听你聒噪半晌,不过是压制伤势的同时,弄清跟脚,知道以后该防着谁来杀我。”
“对了,也叫道友知道,在下姓林,单字啸,无父无母,无名之辈,的确土里刨食,血中搏命,但也不在乎与你不死不休。”
此话说完,林啸翻手一抖,尘丝轻羽剑倒飞而回,于半空中抖落一线猩红血珠。
而那左师英则踉跄两步,重瞳右眼炸成一片血肉,身子一歪,尸首分离,摔在了一片落叶之中。
低头看着左师英的尸体,林啸强压胸口处不停翻涌的气血,捡起墨条,便想打扫战场,速速离开此地。
可当他的手触到对方腰间包囊之时,却是一愣。
只因这灰色小包竟不是储物法宝,而是实实在在的一个皮质小包。
虽然心中疑惑,但也没做他想,毕竟仙门之中,行止古怪之人不知凡几,便直接将其收入囊中,只留以后再说。
至于左师英能生抗引风刀之事,林啸当然未曾忘记,只在他身上一摸,便发现其中关窍——原来在他外衣之下,穿了一件连臂软甲。
稍费了些功夫将其扯下,即便林啸对防身法宝无甚研究,也知道这物件绝非凡品。
只因此甲通体玄墨,轻若无物,也不知何种材质制成,非丝非布,非金非铁,拿在手中薄如蝉翼,又细腻光滑,当真巧夺天工,不见一丝粗劣匠气。
本着花开怕早,保命怕晚的道理,林啸也没客气,当即将其穿在外套之内,自己身上。
话说凭着这件软甲,除非如左师英一样被砍了脑袋,不然对上筑基之下,炼气之内,恐怕想死也难。
不过此举也在林啸心中引出个古怪念头。
想来也是有趣,要说世俗之间,掘坟盗墓,扒死人衣物,那是受人唾弃,丧尽天良之事。
可到了仙门之中,探阵寻宝,杀人越货,却成了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说不得,一件法宝良材入手,还能和同辈修士炫耀一番,说一句机缘所得,传承有序。
两相比较,也是讽刺得紧。
按下心中种种,林啸手脚麻利地收了左师英所留之物,又将巩晏和那位不知名修士的储物袋和兵刃收好,便展开身法,飞入山林之中。
可这不运功不要紧,真要催动真元之时,林啸才发现自己现在的伤势,到底有多重。
只在林中奔行了二三里有余,便觉踏在枝杈上的脚腕一软,当空落下,直接摔在了地上。
挣扎着还想起身,胸腔中不停翻涌的气血再也压抑不住,直接一口血水,喷了出来。
此时满脸冷汗,面如金纸的他,只觉浑身发冷,再无半点力气
攀住一棵大树,勉强靠在树上,再用灵觉内视,却只剩下苦笑连连。
自打进入仙府遗阵,这连番恶战就没停过,先是被大阵阵守重创,之后被玉竹书院弟子留下剑伤,紧跟着被炼气十重的方觉当胸一脚,又和左师英一场死斗,尤其是最后那一掌,若不是自己强压伤势,恐怕真元气团都会被当场震散。
如今外伤大大小小十余处,内腑重伤,气海真元晦暗无比,几近崩解边缘,要不是靠着丹药吊命,能活到现在都是奇迹一般,若还觉得伤势为何如此之重,反倒成了咄咄怪事。
感受着气海之内,缓缓流逝的真元之力,以及身上越来越低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