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人顺着唇齿间的缝隙,喂下了不少丹丸药汤。
而那些模糊的梦,则如影随形般地,再次找上了自己。
梦境每每出现时,总是散发着柔光,像是隔着冬天结霜的玻璃,看着里面的画片,朦朦胧胧,不太真切。
林啸好像看到了玉泉酒坊有人在喊着出酒号子;看到了银杏山外的天光四月;看到了同在一桌,小口饮着酒水,眯着“一字眼”的娄宣;看到了香善寺门前,不停调侃着自己的上官笑;看到了湖心石上,脸晕微霞的甄姌姌;还有云和天之间的镜湖边,那道负手而立的白色身影……
晃动着的流光碎影在眼前划过,林啸却觉得自己好像是个路人,只能站在旁边默默望着,静静看着。
当这些画面越来越淡,最终彻底远去时,林啸再一次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个天光微亮的清晨,他在对面椅上,看到了一个稍显佝偻的人影,是哑嬷嬷。
林啸见状赶紧掀了被子,想要起身行礼,却发现起是能起来,但周身仍有刺痛,尤其是左肩的贯穿伤,仍旧吃不住气力。
哑嬷嬷抬手止住,直言道:“小友伤势未愈,莫要客气。”
林啸没办法,只能背靠床头,稍一欠身,算作打礼。“多谢前辈救助,不知此地是……”
“乃是白龙观中。”哑嬷嬷答道。
林啸对此毫不意外,总归不是皇宫,就是白龙观,不可能落在别处。
“不知晚辈的昏迷了多久?”
“半个多月吧。”哑嬷嬷说着一停,继续道:“小友不必担心,也是小友的灵觉过度疲惫,真元枯竭,更加之多处外伤,这身子承受不住,才会如此。”
林啸稍稍点头,听到自己的判断和对方所言大体一致,立刻安心不少。
“不知前辈的伤势……”
哑嬷嬷摇了摇头。“多谢小友挂怀,老身所中‘真血禁印’不过是封印之术,最多花些时日,慢慢化去便好。”
虽然哑嬷嬷如此说着,但林啸却能看得出来,这才半月未见,她已比之前苍老不少,估计前番白礼寂灭,后番武库一战,对她打击不小。
对此,林啸也只能心中一叹,无法劝说。
于是转言道:“不知道其他几人,可还无事?”
哑嬷嬷点头道:“小友放心,陛下和慕溪云二人不过轻伤,稍作休息当可无碍,只是陆光旗情况稍重,伤了气海,恐怕没个几年,恢复不到往日实力。”
林啸听着也是暗松了口气,要说这位檀堂督主,对自己还是不错的,处处回护不提,还给了一本心得感悟的经册,如今听到他平安无事,着实再好不过。
至于受损的修为,想来陆光旗那豁达人物,也不会太过在意。
毕竟当日主库之中,在场几人,包括林啸自己在内,都没想过活着出来。
如此而论,不过区区伤势,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了。
不过很快的,林啸脑海中又浮现一人,只是话到嘴边,却没有出言相问,或者说,这话也轮不到他这“外人”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