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礼听着忽然一阵沉默,又言道:“既然知道小友秘密的人都死了,小友就更不该防着老夫才对!”
“这是为何?”
“老夫现在也是个死人啊!”
“前辈……”
林啸一时气结,只说道:“晚辈一直以为,白龙观主该是个高深莫测,惜字如金的仙门巨擘,怎么就没人和前辈说过,前辈的想法,特别……特别跳脱?对,跳脱么?”
其实他想说的是“特别不靠谱”,但想想还是算了,毕竟有求于人,而且人家不管怎么说,也是金丹元神,总该客气点好。
谁知白礼也感慨道:“老夫也发现,这几日莫名其妙,话多起来,也许是身死道消,万念皆空,彻底放下了吧,话说活过一场便就够累了,这临到头来,还慎言个甚么。”
林啸想想也是,于是道:“怪不得世俗常说,死了,死了,一死皆了,看来也有几分道理。”
那真元遗珠中的白礼听到这话,难得语气郑重道:“小友需得记住,你一日不得大道,一日不得仙身,便还是人,生于红尘,修在世外的人,所谓仙者,山中人尔。”
林啸听着一愣,不由问道:“既如此,敢问前辈,斩尘心又作何解?”
白礼稍一沉吟。“你能想到此节,也是难得。”说着一停,又道:“也罢,虽然不知小友师承何处,老夫这次便越俎代庖,替你师门,教你一次,也算还了延续元神之谊。”
林啸赶忙言道:“还请前辈赐教。”
白礼轻“嗯”一声,继续道:“所谓斩尘心,不在斩了什么,而在留下什么,其中玄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眼下小友不解其意也是正常,待到彼时,切记,此关窍求的是脱出去,还回来,方见真意。”
林啸听着虽然懵懵懂懂,但还是诚恳谢道:“多谢前辈指点。”
两人正说话间,只听场中人声一肃,转头看去,只见明黄华盖下的国主白嵩缓缓起身,拿了纸文书,长声诵读,一众臣工修士倒是听得屏气凝神。
眼见论剑行将开始,林啸拿目光往场中二人身上一点。
“前辈可知这二人的跟脚?”
白礼言道:“当然不知,且不说老夫入衰劫时日已久,怎会理这仙门杂务?单是一年下来,崭露头角的筑基修士不知凡几,就是他二人今日站在武库之前又能如何?大道之下,此修为不过入门孩童一般,理他作甚?”
林啸闻言心中了然,紧跟着也是自嘲一笑。
事实正如白礼所言,这筑基初境的仙门修士,也就在世俗中颇有名气,毕竟还能看得见,摸得着,那些修为再高的筑基圆满,甚至金丹元婴,早就隐去踪迹,不为凡人所知了。
反过来说,对于这些潜身云雾中的前辈高人,只要不是自家宗门弟子,又有谁会主动关心一个筑基初境修士的跟脚?
两者境界差距导致的认知差异,已经到了无法同席而语的地步,这也是仙门之中,普遍存在的“同辈论交”的根本原因。
说白了,同在一个大境界之内,或许还有话可谈。
一旦两者差了一个境界,对世间万物,乃至大道的感悟都截然不同,还能谈什么?
无非是空耗时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