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按初时想法,不该是起手一句,“你是何人”么?
其实在来之前,林啸早做好了赌上一把,以平叛之功,直接摊开了与对方谈上一谈的打算,甚至连谈不拢,直接跑路的准备都做好了。
可谁曾想,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对方竟然会问出这么句话。
问题是,怎么答?
林啸稍一沉吟,硬着头皮说道:“形势危急,属下迫不得已,只能先声夺人,即便如此,还险些被人当街袭杀,遑论不摘铁面,悄声潜入?还请督主责罚……”
陆光旗沉默良久,似是自言自语一般,出言道。
“放你一人镇守千山道,老夫都快忘了,还有你这么个手下,真是十年无人问,一朝天下闻啊……”
说到此处一停,话音一沉。
“不过么,檀堂铁面,暗行御史,知道你这张脸的人,故忧一国,不超一手之数,老夫尚不在其中,你可知,漏了底,该是个什么罪么?”
林啸心中闪念,顺着说道:“不知,亦不悔,皇命所在,何惜己身。”
陆光旗听到这话,目光一跳,忽然展颜而笑。“好,好个不知,亦不悔!檀堂门下,该有此志!你小子,不错,当真不错!”
林啸拜道:“督主谬赞,属下,愧不敢当。”
就见那陆光旗大手一摆。“有何不敢?有过该罚,有功当赏,若因干系加身便举足不前,那陛下还要你我何用?要这檀堂何用?”
说着一停,又道。“此事老夫自会如实禀告陛下,若真有责罚,老夫保你一道便是,且放心吧。”
林啸故作一喜。“属下多谢督主。”
“行了,我且问你,这昭宁城中,此时如何?”陆光旗问道。
林啸答道:“属下借了云中寺之力,镇住庆王府,又遣昭宁别驾窦章前往卫所兵营,如此双管齐下,应无大乱。”
陆光旗一边思索着,一边点头道:“不错,此举还算稳妥,你做得不错。”
林啸稍一躬身,又道:“只是尚有一事,颇为蹊跷。”
“哦?何事?”陆光旗问道。
“此时昭宁城武职主官,一夜之间尽数失踪,不知是不是堂中有司所为?若是,则可高枕无忧,若不是,恐怕……”
未等林啸说完,陆光旗便直接打断道。
“的确是老夫麾下,暗卫所为。”
只听他解释道:“若按原本计划,老夫是要八月十六,亲临昭宁城的,只不过昨夜你当街格杀卢家兄弟的消息传到手上,老夫尚在二三百里开外的甘泉卫左近。”
“唯恐那庆王受此打击,狗急跳墙,做出无可挽回之事,老夫只能传剑书,先夺了兵权再说,然后才连夜赶路,杀到了昭宁城中。”
“可叹,这庆王竟然畏罪自尽,倒是虚惊一场,不然,呵呵……”
林啸听着这话,心说檀堂在这昭宁城中,果然早有暗桩。
只是,这疑点岂不是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