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月则亲自带着余下的士卒先行追击而去。
该说不说,钦陵赞卓和禄东赞这位枭雄之间确有相似之处。
如果说禄东赞当年能在局势窘迫的情况下,选择先杀入吐谷浑境内,给自己谋求出一条逃生之路,已算是急智的表现,那么今日的钦陵赞卓,就是将这份智慧,还用在了统御兵马之上。
来时的谷口并没有唐军在此地设立的埋伏,只有与先前一样平静的大非川。
或许唯独的区别,只是经由了一番往复缠斗之后,已到了日暮将至的时候。
钦陵也顾不上庆幸自己的劫后余生,也顾不上在重见草场的那一刻心中油然涌出一份,就已快速平复了心情,做出了下一步的指示。
他的危机还没解除。
即将到来的夜晚并不是他逃命中的保护伞。
毕竟,穿过大非川盆地之后的那道“必经之路”,要远比大非岭中的道路狭窄上数倍,倘若继续保持着撤离的架势,在这道谷口势必要造成吐蕃兵马的拥堵,反而给了后方的唐军以追击赶上的机会,浪费了后方拖延追兵的士卒做出的牺牲。
在求生的本能面前,钦陵也不敢确定,所谓的军令如山到底能否起到应有的效果。
先前就已经有过一次体验了。
他也不会忘记,在前方其实还有唐军先行派遣出去进攻乌海大营的兵马,谁知道会不会在此时已经等在了后头。
所以他必须换一种方式来破局。
电光石火的抉择间,钦陵赞卓下达了指令:“在山口结栅,据险而守。”
身被数处伤口的跋地设当即接过了钦陵赞卓给他额外布置的任务。
当其余士卒尽快前往附近寻找安营扎寨戍防之物的时候,他则带着一队战力损伤不大的精兵,直接迎上了唐军的追兵。
已经将近持续了半日的交战,让追击的唐军和被驱赶的吐蕃兵马都已陷入了极度的疲乏之中。
但跋地设还是拼着一口气等到了第一重营寨结成完毕,得以在夜色篝火之中退回到了主帅的面前。
“大帅,我们……”
或许是因为夜色浓墨的掩护下,钦陵赞卓不再需要让自己充当一个从容如昔的主帅,跋地设就可以清楚地看到,当将军朝着对面的唐军看去之时,尤其是在望向那个终于出现的主帅身影的那一刻,一种难言的沉默笼罩在了他的面容之上。
他仿佛是终于意识到,在来时信誓旦旦的报仇,在对方的成长面前,依然是一个天大的难题。
“伤亡如何?”
钦陵赞卓自亲兵手中接过了一袋肉脯,快速将其吞咽了下去,以求能够尽快恢复作战的体力。
他背后的那支箭也已被取了出来,因为伤口不深,进行了简单的包扎,不影响他的行动。
跋地设起先的张狂早已彻底收敛了起来,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更是难以避免地想到了此前白兰羌族长对他做出的“诅咒”。
他叹了口气,“大概损失了将近万人。”
就算是侥幸逃奔此处营盘,也大多身上带伤,难以发挥出全部的战斗力,可想而知,唐军的这次预谋反击,到底给他们造成了多大的问题。
他也毫不怀疑,若是他们不能想个办法从此地脱身,就算现在还能够拥有这处临时搭建的营地,阻挡住唐军的攻势,随后的伤亡势必还要放大。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