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卑微又讨好的模样,让我的心口直发堵,酸酸涩涩的。
我没说话,径直朝着还在里屋痛哭流涕的舅舅冲了过去,我一把掀开被子,三下五除二就把他身上的棉袄拔扒了下来。
舅舅不甘心,倔强的抓着棉袄不松手。
谁知我只是抬手想抓个痒痒,他就被吓得猛地一哆嗦,连忙松了手,继续钻回被子里哭爹喊娘。
我把棉袄穿在了我妈身上,一个一个系好扣子,我妈看起来不情不愿,有些抗拒。
我安慰她说:“那龟孙把棉袄穿得这么臭,燕子你忍忍,明天带你去镇上做新衣服。”
我妈呆呆的看着我,连比带划的解释道:“不是的姥姥,妈妈看见我穿弟弟的棉袄一定会打死我的。。。”
姥姥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
临近晚饭的点,村里家家户户的烟囱里已经升起了白烟,烟雾缭绕,蒸腾升空,扑在枯槁的枝桠上,被呼啸的北风吹向落日的红光。
姥姥一眼就瞧见了舅舅的棉袄穿在了我妈身上。
她大叫着扑向我妈,用力的撕扯着她的头发和衣裳,恨得咬牙切齿,叫嚣着要把我妈扒光了扔出去喂狗。
我什么都没说,默默从茅厕里又把搅屎棍拖了出来。
我站在院里,眼神冰冷的看着姥姥,举着棍子用力的杵了两下地。
她一哆嗦,连忙松开我妈,脚底抹油溜去厨房生火做饭了。
晚饭端上桌,我妈就很是自觉的端着碗缩在了墙根下,她一手托着碗一手扒拉着饭,蹲在墙根下,就那样吃着。
姥姥和舅舅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这早已成了司空见惯的事。
姥姥一直偷偷瞅我,观察着我的表情,小心翼翼的揣摩我的心思。
她夹起一筷子菜,筷子到嘴边又停了下来。
她装作不经意的问:“妈,你以前不是最疼小龙了吗?是不是燕子那死丫头和你说了什么,你别信她的话,她谎话连篇嘴里没一句真话。”
我问:“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她才八岁。”
她愣了一下,一本正经的说:“小龙说的呀,燕子经常欺负小龙,过年那会她不是还偷了小龙的压岁钱?”
我看向垂着头吃饭的舅舅,舅舅呆滞了几秒钟,然后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是不是。。。不是我说的。”
姥姥抿着嘴不说话,开始装哑巴。
我提溜着我妈上桌子吃饭,刚开始她很是慌张,看见姥姥一直没再说什么,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
没吃多久,她就说饱了,要去给瘫痪的姥爷喂饭。
我抓着她的手不让她走,我呲着八个大牙看向舅舅。
舅舅感应到头顶友善的目光,他好半天才接收到了信号,胡乱的抹了一把嘴,连忙就说:“我去我去。。。我去喂爸爸。”
第二天一早,我就带着我妈去了镇上,扯了最时兴的布料,给她做了身又漂亮又暖和的花棉袄。
她扎着羊角辫,穿着新衣服站在镜子前,她用小手细细的感受着柔软细腻的布料,她难以置信的问我:“姥姥,我真的可以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