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代谷彻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因疼痛蒙了层雾的黑眸映着其中与他极为相似的女子的脸庞。
神索的照片残忍地打碎了他心中所有的防线。
有什么是比苦苦找寻的珍宝已经被人彻底摔碎了那般绝望呢?
黑发青年原本坚定决绝的挣扎瞬间微弱了下去,像是即将被吹灭的炬火。
这时,琴酒又一次握住了那还在不住**的手指,粗暴地迫使他对准了那个卧底。
“开枪!”降谷零下意识做了个口型。
一瞬间,他好像也站在了千代谷彻身边,感受着他逐渐无力的挣扎,和做出的痛苦抉择。
换作他,将天平的一端落在诸伏景光身上,降谷零觉得自己会选择杀掉那个已经奄奄一息、已经活不下去的卧底——那时的他不是公安,不是卧底,只是个尚未入职的警校生而已。
谈何责任感?
苦涩的情绪在心中蔓延,一下一下攀爬出蛛网一般的裂痕,痛彻心扉。
神索是公安这件事情在事发之前没有任何人知道,直到现在,大部分人也只是知道她没有死亡,并不清楚她的身份。
如果让她知道,是自己导致千代谷彻第一次杀人……那该有多痛苦。
降谷零缓缓闭上眼睛。
347。
八点五十四,艾思罗纳号。
松田阵平毫不留情地将黑衣男人轰回了特殊展室,将他径直堵在里头,余光可以看见展台上的密码箱已经被打开,其中的东西想必已经落入了面前这人的手中。
尖锐的警报在来人后终于停止,只能听见稍微断气的警卫哀哀的呻吟声,浓厚的血腥味弥漫在室内,刺激着人肾上腺激素疯狂分泌。
黑发男人将咬在齿间的匕首摘下来,放在手中甩了甩,上面的鲜血落在地上,发出“啪嗒”的声音。
他冷冷地看着松田阵平,倒是没直接出手,而是按压着耳麦低低地道:“你先过去,我还要一点时间。”
卷发男人赤手空拳,只能迅速从地上随意捡起一把还有着子弹的枪,可抬头时才注意到男人身后正好挡住的身影。
那平日里绷着脸的冷淡小姑娘躺在地上毫无动静,而他这几天心心念念想要见到的千代谷早织,则是坐在轮椅上悄无声息。
那阳光自发丝穿过,照在白皙到近乎透明的皮肤上,却没有带来任何生机和热度。
松田阵平的瞳孔猛地一缩,强烈的怒火充斥了他的大脑,令他险些握不住枪。
“你这个混蛋!”他低吼道,“我他妈的要搞死你!”
“你要搞死我?”男人微微偏开头,重新架回眼前的金属眼镜挡住了他的神色。
他语速很慢地重复了一遍松田阵平的话,像是牙牙学语一般,咬字清晰,一字一顿,似乎是反过来在确认他会不会这么做。
紧接着,他自喉间溢出了一丝低哑的笑,喃喃道:“看吧,这次不是我先。”
那握着匕首的手指抵着锋锐的刀尖,隐隐有了泛白的趋势。
松田阵平举着枪,直接对准了这个男人,他自然是略知一二的,那个组织里的人——犯下无数案子的渣滓,格兰玛尼。
他不知道他到底在嘀咕什么,或许是通过耳麦与共犯同伙联系,又或许是在发疯表达他杀人时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