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蓦然一惊,他的手向下展去,这才发现浴缸底层不知何时以及积了一层凉水,正以不紧不慢的速度向上攀升着。
刚刚被他砸开用于防火的水管此刻还在兢兢业业地往外喷水,正好落到了浴缸里。
按照这个速度,只要救援不及时,他们没被爆炸给搞死,也会淹死在浴缸里吧?
诸伏景光又想往上支棱一下,发现他仰头仰到酸也就只能探出口鼻的位置,而在他下面的神索更是完全没法动弹。
诸伏景光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前辈,这浴缸的塞子……”
“小腿那边,你够不着。”神索接话道,“所以现在让你先休息一下,毕竟等下还要撑着呼吸。”
她突然勾起唇,有些恶趣味地道:“你是不是想到其他的什么地方去了,诸伏君?”
诸伏景光顿时感到面红耳赤,恐惧和慌乱搭配上陌生的悸动让他有些说不出话,半晌才道:“在这种情况您还是别逗我了。”
“啊,这么多年了还没习惯吗?”
“怎么会习惯得了啊。”诸伏景光的声音哑的厉害,却带上了一分活力。
墙壁还在抖动,火苗已经烧尽了墙纸,顺着门缝往里面吐着艳红炽热的舌头,露出一个大洞的天花板还簌簌地撒着灰。
他们仿佛身处末日之中,周身皆是足以至死的危机,相对间却依旧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和呼吸。
诸伏景光很焦虑,他又一次撑起手肘,想要将背上的石板掀开,但沾了水更加湿滑的浴缸让他极难借力,努力了几次只觉得背后更疼。
“别折腾了。”神索的声音很浅淡,她双手放在胸前,以极其规整的姿势躺着,水流侵染上她的发丝,让白发微微浮起,她道,“省点力气。”
诸伏景光声音一哽:“那你呢?”
“这种情况能活一个就活一个难道不对吗?”神索冷静地道,“诸伏君,如果你还不想退休的话,就别意气用事,我也不会谢谢你。”
诸伏景光张了张口,发不出任何声音。
等水充满整个浴缸,处于下方的神索根本没有办法呼吸到任何氧气。
这权宜之计的藏身之所,仿佛是另一个至死的牢笼,它好整以暇地披着生路的伪装,转头又将这希望剥夺得一干二净。
所以说,他们今天的行动到底是做了什么啊……
好像除了加快神索的死亡过程外,没有任何效果。
诸伏景光咬着下唇,鼻子酸得仿佛被人打了一拳,他能感觉到自己现在的表情很可怕,又很庆幸神索看不见他这副狼狈的模样。
神索似乎觉得这种冷酷的话过于伤人,有些生硬地转移话题:“咳,为什么要来救我?我记得降谷零好像知道我的意思吧。”
“因为你是我的前辈。”诸伏景光强调着“我的”,他定定看着她的脸,哑着嗓子道,“可是现在看,好像又失败了。”
“前辈,我是不是很没用。”
神索的嘴角渗出一缕鲜血,她侧过头轻咳一声,血溶在水里,不见踪影:“没用称不上,鲁莽是真的,两天时间就敢这么对付组织,要是真的这么好对付,它会还没被消灭?”
诸伏景光柔声道:“谁叫你把我们宠坏了。”
神索:“?这还怪我了?”
诸伏景光执着地道:“所以请务必坚持到出去,然后痛痛快快把我们骂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