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兰见状,心疼不已,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给他倒了杯温水,又帮他轻轻拍背:"喝点水,别说话了。"她的眼圈红红的,嘴唇紧紧抿着,像是在强忍泪水。
这病已经折磨了老林两个多月,却始终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乡下的诊所只会开点消炎药,镇上的卫生院大夫也摇头说看不出什么,但病情却一天天恶化,连下地走路都成了奢望。
院子里传来张大妈的声音:"秀兰,下午的豆角都摘完了吗?"
"摘完了,谢谢你啊张大妈!"王秀兰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活,走出门去。
两个农村妇女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边摘豆角边闲聊,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秀兰啊,你家大林现在工作怎么样?"张大妈一边麻利地摘着豆角,一边问道,眼睛却不时瞟向屋里躺着的林中河,眼神中满是关切。
王秀兰脸上露出自豪的笑容,眼睛都亮了几分:"枫子现在在市财政局当办公室主任呢!每个月工资有四千多,比镇上的干部都强!"说这话时,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是吗?"张大妈惊讶地说,停下了手中的活,"那可真是出息了!"她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对了,我儿子在清水镇党办工作,昨天还跟我提起,说是这周有个叫林枫的人要从市里调过来,到财政所当干事。会不会是你家大林?"
这话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浇在王秀兰身上。她手中的豆角掉在了地上,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啊?不。。。不会吧?枫子在市里工作好好的,怎么会调到清水镇去?"她的声音颤抖着,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枫是他们家的骄傲,是整个村子里唯一考上大学,还在市里当了官的孩子。每次遇到亲戚朋友,王秀兰都会自豪地提起儿子在市财政局当办公室主任的事,那是她最大的荣耀。如果林枫真的被下放到清水镇。。。那不就等于。。。
"哎呀,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你家大林。"张大妈见王秀兰脸色大变,连忙安慰道,拍了拍她的手背,"要不我给我儿子打个电话问问?"
"那。。。那麻烦你了。"王秀兰声音发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指节发白。
张大妈掏出手机,拨通了儿子的电话,问了一大堆情况——年龄、长相、毕业学校都问了。
电话里儿子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王秀兰一字一句地听着,心跳越来越快。
最后,张大妈挂断电话,神情复杂地看着王秀兰,欲言又止:"秀兰啊。。。"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确实是你家大林。听我儿子说,他是因为得罪了市里的大人物,才被发配到清水镇的。。。"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王秀兰如遭雷击,手中的豆角散落一地,眼泪瞬间涌了出来,顺着布满皱纹的脸颊滑落。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喃喃自语,声音细如蚊蝇,像是在说给自己听,"枫子那么争气的孩子,怎么会被下放?"
她想起儿子工作这些年来,每次回家都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从不空手而归。
虽然林枫不善言辞,但他的孝心却是实打实的,家里的电视、冰箱、洗衣机都是他一件件买回来的。
每次看到村里人艳羡的目光,王秀兰心里就充满了自豪感。
而现在,儿子竟然被下放到了那个偏远的清水镇。。。这消息比天塌还难受。
屋内的林中河听到了院子里的对话,眼睛睁得大大的,心中一震,胸口突然涌上一阵剧痛,如同刀绞。
他强撑着从炕上爬起来,想要出去问个究竟,却浑身无力,腿一软,从炕上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