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做的就只是,在她的能力范围里、在不越出朋友的界限里,对郑汀雨有分寸地好。
3月末,语言学校那边的寮的租约即将到期,沈楝终于得到解脱,她开始寻找合适的住宿地。
受限于预算,她线下看过几次房子都不太满意,不是太破旧了,就是太偏远了,或者同住的人太多太杂了。她借了郑汀雨的笔记本电脑,打算在网上看看房源。
郑汀雨得知她在找房子后,把笔记本借给她,坐在她身边的床沿上看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开口说:“如果你不介意继续打地铺,没有觉得不太方便的话,我很欢迎你继续和我同住的。”
沈楝停下滚动鼠标的动作,偏头望向郑汀雨。
郑汀雨注视着她,弯了弯笑眼,真诚说:“我是说真的,不是客套话。”
沈楝颤了下睫,没有马上应话。
她很想留下来的,但是,平白少了客厅这一可自由活动的空间,她怕时间久了,郑汀雨的生活质量会受到影响。
郑汀雨以为她是为难,又给她台阶:“当然,你要是比较想睡床了我也完全理解的。”
“我当时榻榻米睡久了,一换到这里,一有时间,第一件事就是先买了一张合心意的床。”
“可能我们中国人,中国的腰,还是要床的。”她歪头笑,有点俏皮。
沈楝不想她误会,攥了攥手中的鼠标,解释:“我不介意打地铺的,也没有觉得不方便,但是,我怕你不方便。”
郑汀雨摇头,望进她的眼里,承诺:“我没有不方便,如果我觉得不方便了,我会告诉你的。”
沈楝犹豫,郑汀雨拍手,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替她定案:“好了,你不要找房子啦,我们就继续这么住着吧。”她站起身,把沈楝身前的笔记本合上,侧身倚靠着桌子,笑望着沈楝。
“好不好啦?就这样吧?”她的眼睛好像会说话,在撒娇。
沈楝完全抵挡不住,砰砰作响的心跳声全是催促:“答应她!”
她只能表示,那她要支付房租。郑汀雨不接受,沈楝只好退而求其次,表示要自己支付水电费,郑汀雨答应了。
于是沈楝计划着把郑汀雨转给她的那一半伙食费都存下来,等以后搬出去的时候如数还给郑汀雨,又这么接着住了下去。
她从未妄想过能与郑汀雨长久地住在一起、更没有想过郑汀雨能喜欢女生、乃至于喜欢她,所以能多得一时的共处时光对她来说都是侥幸,她很珍惜。
然而,她还没有来得及偷偷开心多久,夏云又给了她当头一棒。
四月初,清明未过,后厨备菜时,夏云忽然向她打听,昨天晚上郑汀雨回去以后有没有和她说什么。
沈楝这才知道,原来烤肉店的社长夫人前几天给郑汀雨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在日的华人二代,是个医生,条件不错。昨天晚上,郑汀雨没有在烤肉店上班,不只是单纯地去和社长他们一起吃饭。
那一刹那间,痛苦与惶然胀满了沈楝的心扉。
其实作为适婚年龄的直女,郑汀雨答应去相亲、甚至之后恋爱结婚,完全都是可以预见的、迟早的事情,但在那一个瞬间,沈楝忽然深刻地意识到了,原来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她多少都还是有因为郑汀雨之前的不答应夏云介绍的相亲局而对郑汀雨抱有了她对婚姻不热衷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原来,她早已经比自己以为的喜欢郑汀雨还要更喜欢郑汀雨。
她垂下头,心慌意乱间切到了手,痛意尖锐得让她清醒。
她回过神,把手放到水下冲洗,压下苦涩,若无其事地回:“没有,她什么都没说。”
夏云在炸炸物,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也没有留意到她的流血。她失望地叮嘱沈楝晚上回去记得帮她探探郑汀雨的口风。
沈楝很轻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