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郑汀雨露出倾听的神色。
沈楝说:“那个时候,我吃不好、睡不好,出门找兼职,连地铁口都找不到,坐车都坐不明白,好像什么都在和我作对。”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我怀疑过很多次,是不是太天真了,把离乡背井想得太简单了。多少日本本国的人,追逐着梦想来到东京都生存不下来,我一个话都说不清楚的外国人,凭什么、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能够在这里立足下来。”
她垂着眸,灯光在她睫下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
郑汀雨注视着她的眼波微微漾动,晕出柔软的光亮。
“我刚来的时候,也这样想过。”她轻声说。
沈楝问:“现在呢?”
“现在我不想了。”
“沈楝。”她忽然叫她,扬起笑脸。
沈楝侧目:“嗯?”
郑汀雨说:“明天晚上,我们去展望台看东京夜景吧。”
沈楝怔住。
郑汀雨说:“不用总是仰望它,我们和东京所有人一样,拥有俯瞰它的资格的。”
“只要你想,你努力,这片风景也可以成为我们路过的、想看就看的寻常风景的。”第二天晚上,在六本木的展望台上俯瞰时,郑汀雨如是说。
那一天是2月14号,情人节。
玻璃幕墙外,钢铁森林里,霓虹流彩、浮光跃金。
城市繁华的灯火闪烁在郑汀雨的眼底。
沈楝望着她灵动坚定的双眼,无法不信服、无法不振奋、无法不重新燃起一点对生活、对人生的向往与期待。
那一年的春节,是沈楝19年的人生中过得最好的一个春节。虽然什么都没有,没有烟花没有爆竹也没有团圆饭。
但是有郑汀雨。
异国的长冬和他乡的寒夜都显得不孤冷了。
那也是她往后人生中,开始喜欢除夕和春节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