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汀雨好看的眉头又蹙起来了:“现在是晚上了,你就这样照顾自己的啊。”她似是叹了一口气,说:“你舍友出去的时候也不带门,钥匙呢?给我,我出去给你买点饭。”
沈楝不好意思,婉拒说:“不用麻烦了,谢谢,我随便吃一点就好了。”
郑汀雨不容置喙,向她摊开手心,又说了一遍:“钥匙给我。”
如那一日在浅草寺向她要手机一般,只是,她今天不是笑着说的。
沈楝发现,郑汀雨严肃起来,不笑的时候,还是很有姐姐的气场。她怕她再说什么她不爱听的话,郑汀雨真的会生气,于是乖乖地把钥匙从枕头底下摸出来,交给郑汀雨了。
郑汀雨眉头舒展开,眼底又有了温柔的常色,掖了掖她的被角,温声说:“你再睡会儿,等我回来。”
沈楝只好道谢:“好,谢谢你,麻烦你了。”
郑汀雨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帮她关上灯,带上门,离开了。
黑暗中,沈楝凝视着她离开的方向,心头涌起一股无以名状的滋味。好像是乍然被关心后的感动、不知所措,又好像是有些委屈。
她发现自己好没用啊,明知道自己妈妈不是真的爱自己,比起爱她,她更爱她的丈夫她肚子里还没有出生的、能让她在所有亲戚面前所谓抬得起头的儿子,可早上难受到极致、脆弱到极致的时候,她蜷缩起身体,居然还是会软弱、还是会想起她、想念她曾经给过的温暖,然后愈发清楚地明白,现在自己是没有人爱、没有人在乎、死了也无所谓的。
为什么所谓的父母亲人可以就因为她不是他们理想中的孩子而这样放弃她、恨不得她从来没有出生过,萍水相逢的郑汀雨却能这样不问她的过去,不怕麻烦地对她施以援手、嘘寒问暖。
人性好卑陋,又好高尚。人类的感情好不值得让人留恋,可偶尔,又让人忍不住期待、眷恋。
她想不通,也不想再想了。
她擦干两颊的泪,虚弱地爬了起来,下了床,套了厚外套,开了半扇窗通风,而后拿着自己的脸盆、毛巾牙膏和牙刷,头重脚轻地出了门,去公共卫生间刷了牙洗了脸,最后回到房间,把满地散乱着的垃圾统一规整到墙角。
郑汀雨买完饭回来,推门而入的时候,沈楝正在扫地。
她愣了一下,脸上有无奈的神色闪过,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把钥匙和手上提着的袋子放在沈楝刚刚收拾出来的小桌子上,而后去到窗边。
“怕你没有胃口,只买了一点蔬菜粥和清汤拉面,可以吗?”她一边关窗一边问沈楝。
沈楝发现,她还买了一个快烧壶和几盒药。她把扫把放回门后,心脏发软,应:“可以的,谢谢。”
郑汀雨回过身,微微松一口气的模样:“那快吃吧,吃完了好吃药。”
沈楝应:“好。”
她把凳子从桌子底下拉出,让郑汀雨坐,而后自己在郑汀雨旁边坐下,把粥从袋子里拎出来。
郑汀雨帮她把餐具取出来,递给她。
沈楝想起来担心:“我会不会把感冒传染给你了?”
郑汀雨说:“不会,我打流感疫苗了。”
沈楝又关心:“你来了,烤肉店怎么办?”
“烤肉店还有田中さん,没有关系。”田中さん是UGA烤肉店的主厨兼副店长。
乱室里,昏暖的光线下,时不时从隔壁传来的嘈杂声中,郑汀雨清和的嗓音、秀美的面庞让人觉得好宁静、好温柔。
沈楝低头看粥,忍不住想向她解释:“不是我很邋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