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约的是一起看花火大会,但那天快要坐上地铁的时候,郑汀雨忽然又问沈楝:“你来日本这么久,逛过东京,去过浅草寺吗?”
沈楝说:“没有。”
异国他乡,孤立无援,生活潦倒,生存问题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她的身上,她根本生不出那份闲情逸致。赴日前曾在旅游宣传手册上见过的日本旅游胜地、地标性建筑,她只稍近距离地见过东京塔——在求职的路上、在打工的路上、在寒风中、在烈阳下、在匆匆而过不属于她的繁华热闹中,她驻足抬头仰望过这座红白色的钢铁建筑很多次,在心底里问自己:来这里是对的吗?
这座陌生的、语言不通的城市,真的会有她的立足之地吗?
郑汀雨那时不知道她心底里的百转千回,她听后稍作思考,便问她愿不愿意提早一点出门,下午可以一起逛逛浅草寺。
沈楝那日一整天都是空闲着的,自然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于是她们约好在近浅草寺的地铁站碰面。
这还是她们第一次在白天、在非工作时间的UGA烤肉店外的见面。
地铁即将进站,人群熙熙攘攘,沈楝在百无聊赖的等待中,收到来自郑汀雨的消息。根据指示,她侧转过身子,望见郑汀雨乌发散落于淡紫色格子围巾之上,玉面含春,亭亭玉立,既有女孩的软糯,又有女人的清雅,含笑与她招手时,忽然有一种很奇妙的心情。
她分不清楚那份奇妙的心情是什么,唯一确信的是——郑汀雨真的很漂亮。
在人群中,她干净、明媚得像是会发光。
她抬起脚步,状若自然地朝郑汀雨走去。
郑汀雨抱歉:“等很久了吗?”
沈楝说:“没有。”
她莫名地有几分局促,不太好意思直视郑汀雨的眼睛。
郑汀雨没有发现。她一贯地健谈,看起来心情也很好,说说笑笑带着沈楝往地铁站外走,和沈楝介绍即将抵达的浅草寺相关俗谈。
沈楝慢慢地也放松了下来。
两人一路行至浅草寺,在雷门后的商业街里,共享了一份鲷鱼烧、炸肉饼、可丽饼,在本堂门口,各投了100日元硬币,摇出了两份各属于自己的吉签。
取签文处,有两个看不太出年纪的高鼻深目的欧美人盯着签纸上偌大的一个“凶”字愁眉苦脸,沈楝和郑汀雨站在他们旁边看签文,女人突然用英语问沈楝:“‘凶’是不是就是不好运的意思?抽到了要怎么办?”
沈楝愣了一下,用英语回她“稍等一下”,转头用中文问郑汀雨这个问题。
郑汀雨也愣了一下,随即用中文说:“没关系的,把‘凶’签系到旁边的架子上,不用带走,不好的运气就留下了。出去前可以去请一个御守,会有好运气的。”
沈楝转回头,把这番话翻译成英语回复给女人了。
女人愁眉顿开,说着感谢,带着男人开开心心地走开了。
两个人走开后,郑汀雨噙着笑,一瞬不瞬地盯着沈楝。
沈楝奇怪:“怎么了?”
郑汀雨弯眸,说:“没想到你英语这么好。”
沈楝因为自幼的管束,习惯性谦虚:“没有,只是勉强可以交流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