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麻是先炒后碾碎,糖也得小心熬煮,为了与芝麻的香气相融,糖要略有一分焦香。
吃着和记忆中别无二致的芝麻糖,罗九娘透过车帘的缝隙看向外面骑马那人,眉头轻轻蹙在一起。
海陵和维扬二府相隔不远,马车沿着官道走了一个多时辰,维扬城已经遥遥在望。
此时,暮色四合,官道旁一辆骡车旁站着几个人,看见罗庭晖一行,那些人连忙迎了上来。
“十六郎,你可接出了九娘她们母女……”
罗庭晖翻身下马,对说话之人行了一礼:“三伯娘,幸不辱命,侄儿我把九姐和皎儿接回来了。”
身上披着斗篷的老妇人头发斑白,神色憔悴,眉眼间和罗九娘有几分相似。
是血脉相承的相像,也有相似的愁苦凝在了脸上。
晚风袭来,她单薄的身子晃了晃,唯有一双手有力抓住了罗庭晖的肩膀。
“十六郎,从前是老身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当日你告诉我五郎有贼子之心,我却只当你是在挑拨……十六郎,你不计前嫌,愿意出面救下九娘,也是救下了我的一条残命啊!”
罗庭晖扶住了她。
在他身后,陈皎儿已经从马车上下来,没忘了去扶自己阿娘。
罗九娘自然不用还没车轮高的女儿搀扶,她扶着车边慢慢下来,几乎不敢抬头去看自己的母亲。
老妇人看着自己的女儿,向前走了两步,浑身都在发抖。
“淑儿……皎儿……”
“娘!”
“外祖母。”
“淑儿!娘苦命的淑儿!差点儿,只差一点儿,你就要被你那狼心狗肺的哥哥害了呀!外祖母的小皎儿啊,外祖母差点儿就害了你们!”
罗庭晖站在原地,看着三代血脉相系却不同姓的女人哭作一团,面上泛起着淡淡的笑意。
“大铲,你带人把罗庭昂卸下来。”
“东家,这是官道。”
“嗯,官道上才好,跟女儿外孙女刚刚团聚,看见的是她们一身凄惨,还有我在旁边盯着,我这个三伯娘才能对他下狠手。”
孟大铲恍然,连忙带人去卸车。
浩浩荡荡五六驾马车有的装了罗九娘的细软首饰,有的装了从陈家搜刮出来作为抵账的丝帛书画,最后一辆破败车子上,罗庭昂被人扛了下来,一路送到了老妇人的面前。
一张白胖脸被抽成了猪头模样,罗庭昂看见自己的母亲,连忙求救:
“娘!你救救我!都是罗庭晖他害我!他是要报复咱们三房当年要抢盛香楼!娘!你别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