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至少半个世纪的分离中,还是有人一直牵挂着他,哪怕彼此早已双鬓染霜。
这时候,老太太终于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她看着初挽,眸光变得无比亲切起来,之后,她又看了看陆守俨。
“这是谁?”
初挽道:“这是我的丈夫,陆守俨。”
老太太想了想:“他姓陆,他是小陆的孩子?”
小陆,说的是陆老爷子?
陆守俨颔首:“我父亲是陆纪泽。”
老太太叹了声:“极好,极好,没想到我时日不多,还能看到你们,这是我每天吃斋念佛修来的吧。”
她顿了顿,才对初挽道:“你跟我上楼,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老太太带着初挽,拾阶而上,最后到了一间书房中,书房充满了中国古典情调,靠着窗户是黄花梨素夹头榫画案和一对明黄花梨南官帽椅,墙上是红木镶框大理石挂屏以及中国丝绸刺绣,靠里墙处则是黄花梨两椅一几,茶几上摆了一件汉代陶壶。
老太太问了初挽的名字后,又道:“那他平时怎么称呼你?”
初挽:“太爷爷叫我挽挽。”
老太太喃喃地道:“挽挽,挽挽,挽挽……”
初挽安静地听着。
老太太叹了声:“也就是说,四年前,他还这么喊着你的名字,四年后,我也像他一样,这么喊着你的名字。”
初挽听着,心口酸楚。
她不知道老太太这话里饱含着多少的眷恋。
老太太看着她,眸中温柔起来:“孩子,你和我说说吧,说说这些年,关于他的事,任何事都可以,我想听。”
她补充说:“一九四四年,他送我上了过来美国的轮船,之后,天各一方,我就再也没见过他,只是听说过一些消息。”
初挽:“太太,你听说的是1945年的花旗银行案吧?”
老太太叹道:“是,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转眼已经四十四年了。”
初挽颔首,于是她从花旗银行案讲起,讲自己太爷爷这些年的经历,也讲自己小时候的记忆,她这么讲着的时候,偶尔间老太太会问一些细节,她也就详细地说给她听。
明明素昧平生,但是她就是知道,这个老太太是值得信任的。
自己太爷爷曾经亲手为她烧造瓷器,她就是下意识信任这个人。
老太太听着,偶尔嗟叹,偶尔无奈,偶尔会心一笑,最后初挽说起自己的婚约以及其中种种时,老太太长叹一声:“他啊,这么多年了,依然是这样的性子。”
初挽:“太太,他年轻时候也这样吗?”
老太太:“你叫我奶奶吧,叫太太有些生分了。”
初挽恭敬地道:“奶奶。”
老太太听着这声,微怔了下,之后苦笑了声:“多少年过去了,我也老了。”
说着这话,她起身,走到旁边咖啡机旁:“你要喝点咖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