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猜到这些,只能是她没想要遮掩。
这不单单是在给洪姨娘敲丧钟,还是在警告他这个做父亲的吧。
崔父想至此,不由冷汗直冒,心头大乱。
最后,他还是亲自去了洪姨娘处。
洪姨娘身边伺候的人被拿走大半,如今只剩下从前粗使的几人。就这,她还死活不肯让管家添人。
当然,管家早已认清现实,压根就没打算管她这里的事。
也因此,洪姨娘的消息并不如从前那般灵通了,至少她还不知自己的女儿正被禁足,被罚抄书。
自己唯一的兄弟被抓进京兆府的大牢里,等着最后的行刑。
所以她除了头昏沉沉的,提不起什么劲以外,几乎没想到死亡会离她那般近。
崔父到时,她还笑着想要强撑起身伺候他。
“老爷怎么来了?”
只是她可能病中无暇照镜子,病了数日之后,此刻脸色蜡黄,眼窝深陷,早变了个人样。
崔父看着她,心情有些复杂,但到底已经下定决心,便没想过要改主意。
若是没有发生这一系列的事情,他或许会选择让她慢慢病着,能拖一天是一天。
可如今,让她活着,几乎已无甚必要。
崔父没说什么,甚至没等洪姨娘说什么,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女人,便转身决然离开了。
“让她走得舒服些。”他吩咐心腹道。
看到这里,清音也不过是嗤笑一声,男人啊,多情时是真多情,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无情时也是真无情,曾经再多的深情厚意在利弊得失跟前都成了碎渣渣。
就连让她去死,都得先要感动一下自己。
……
洪姨娘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她很虚弱,一天比一天虚弱,今天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知道她不行了,她想再看一眼儿子,看看她的男人。
穿来快三十年了,前世的很多事她都已经忘记了,记得最清楚的反而是最痛苦的一些事。
比如,她是怎样在那个极度重男轻女的家庭里,受尽磋磨长大成人的。
刚穿来时,她才八岁,本以为终于逃离了那个她当牛做马了一辈子,都没能嫁出去的家。
可等她清醒过来之后,她才发现,这里的新家,可能又是她不幸的一个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