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攥着狗绳的人,正是本该在宫中议事的杜成若。
原本杜成若已经和萧璟一道去了宫里议事,议事厅里朝臣满座,她耳边却总想起在萧璟寝殿外,听到的女子哭音,心里似是被悬着一块巨石般煎熬。
索性悄悄回了东宫,想趁着萧璟不在,翻进他寝殿,瞧一瞧殿内的女娘。
却凑巧,撞见了方才这一幕。
狼犬想往云乔走远的方向冲,杜成若强将它拉着。
在月光下,踏进了那处,此时已经人去楼空的寝殿。
殿内,被剑锋斩断的纯金锁链仍在地上,
杜成若屈膝低首,捡起锁链。
身旁狼犬呜咽不止,她想起方才听到的那句——生不如死。
一旁跟着的亲信在旁,环视了殿中,随口道:“听闻殿下曾命人杀了那云氏女的夫君女儿……”
杜成若的手,抖个不停。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以为即便远隔天涯,那样惹人怜爱的小姑娘,也会一辈子顺风顺水,受人疼爱,永远被人捧在掌心。
万万不曾想到,经年后再听闻故人之事,是这样的情形。
眼见自家主子屈膝在地上,捧着那锁链发愣,下人不知是何情况,替萧璟说话道:
“殿下也不是当真全然心狠,实在是那云氏女的夫君,并非良人,听人讲她在夫家也是受了不少苦头的,跟着殿下入京却是富贵荣华处处疼宠,奴婢倒想不明白,她缘何放着好端端的富贵路不要,和那下贱的护卫私逃。”
杜成若攥着锁链的手微抖,脑海里全是当年十三岁的小女娘打马漠北笑眼璨璨的模样。
这些年来,她该吃过多少苦头。
而萧璟,又是怎样折磨她的……
锁链下,可曾有分毫尊严自由。
并非良人的夫君,
不顾她意愿的殿下,
无辜枉死的女儿,
绝望无助的悲苦。
这哪是富贵荣华路啊。
这是无数的苦难荆棘,坎坷难堪。
让那小姑娘委屈也痛苦。
才会哭音不止,泪雨涟涟。
若是那小女娘一辈子都活得顺风顺水,或许会永远像她少年时瞧见的一样,天真烂漫,无忧无虑,连掉眼泪都不是因为苦楚,而只是要挟疼爱她之人,答应她无理取闹的法宝。
可世间事,没有如果。
杜成若一手攥着那被断开的锁链,一手牵着狼犬,抬眸看向那内室噼啪作响的暖炉。
方才月色下,那小丫头被护卫背在肩上,脚踝处的烫伤,可怖极了。
想来,那烫伤,便是她自个儿将脚腕放在暖炉上,想借着火炉的烈焰烧断脚环所致。
她少时长在西北大漠,自由又快活。
才那样鲜亮,那样耀眼。
萧璟怎么能这样对她。
像猫狗,像囚徒,像鸟雀。
这是宠爱吗?
杜成若重又低首,看向手中的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