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妓坊丝竹月舞声不绝于耳,眼眸冰寒的郎君,唇角挂着笑。
那笑,既嘲又讽。
“带下去。”
他随口落了句话,便抬步出了官妓坊。
官妓坊门外,安稳停着一驾马车。
萧璟唇角笑意在瞧见那马车时,更浓,更刺眼。
他缓步踏上车驾,徐徐入内。
马车里,昏迷过去的云乔,眉心紧拧。
看着,痛苦又不安。
“不要……不要……”她梦中呢喃。
梦里的云乔,又一次回到扬州城的血色里,她看到有人拿着屠刀,对着她襁褓的孩子,
她看到那个人的脸,清俊如玉,正是萧璟。
梦里可怖血腥,她一遍遍,喊着“不要……”
萧璟落座在她身侧,垂手抚过她眉眼。
目光更趋冰冷。
从扬州佛寺初遇至今,他最喜欢她这双眼睛。
哭时可怜,欲时浓烈。
偶尔有几分烂漫,又总似藏着不甘心。
像是装满了欲望,却被教条规训的野狼。
他试着一点点剥去她身上的教条规训。
他喜欢看一株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被淤泥弄脏的模样,
他喜欢她的欲望,喜欢她的野性,喜欢她哭着看向他时的眼睛。
可是,再喜欢,总也该有限度。
她的确得他钟爱,
可即便是她这张肖似明宁的脸,萧璟也曾见过比她更像的赝品。
她有什么特殊之处,值得他如此惦念百般难舍吗?
他自己也想不出缘由。
云乔梦中痛苦地喊着‘不要。’
好像被苦头困住。
他不禁想起那味药的名字。
忘忧,多美的名字。
所以,榻上行欢,她忘掉的苦忧是他,
想起的,是旁的人,对吗?
世间没有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在床上行欢时,将他看作旁的男子。
萧璟的傲气,更容不得这样的羞辱。
他想,这些时日以来,委实是对她,太过迁就纵容。
竟让她有胆子,在他榻上,思慕旁的男人。
萧璟笑意冰冷刺骨,手拿着一旁茶盏,倒了杯茶,浇在了她脸上。
下一瞬,伸手捏着她脖颈,猛地将她的脸往后拽地扬起。
云乔噩梦中骤然被冰冷的茶水浇醒。
眼里带着懵滞,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逼得仰头,抬眼望进萧璟极其阴戾的眼睛里。
茶水顺着她脸颊滑进衣襟里,她眼睫湿透,看到眼前的人。
萧璟眼里的情绪,可怖,血腥。
是她从来、从来没有在他眼里看到的东西。
他一贯是善于装相的,即便屡次在云乔面前失控,也从来没有哪一次,像今日这样,眼里情绪如此可怖,直白得不加遮掩。
就好像,在瞧着一个,可以随时撕烂的破布娃娃。
云乔心底不自觉生出惧怕,眼神微有慌乱,拼命挣扎的要萧璟放开自己。
“你……你放开我……”她嗓音已经带了浓重的哭腔。
任谁听来,都觉无比可怜。
萧璟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