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
她喃喃唤了声。
可嬷嬷只能硬下心肠。
“主子吩咐过的事,您与奴婢我,都做不得主。”
一旁沈夫人见状,嗤笑了声道:
“舍不得?
一个女娃娃,我沈家原也不稀罕,你且去伺候那贵人,过个一二年,那人腻味了你,回来从沈家带走你这女儿就是。
你的身份,无非是给那人做个暖床的玩意儿。
做妾、做外室,还是做通房,前头夫君生下的女儿,跟着你也都是仰人鼻息的活,
若真带着女儿走,届时孩子同你在你那情郎府宅里过活。
旁人一人一口唾沫星子,怕也淹死她。”
沈夫人话说得难听,却也是事实。
云乔低眸瞧着怀里女儿,指腹温柔碰了碰她软嫩的脸颊。
是啊,她可以活在流言蜚语世人鄙夷中。
却不愿女儿也活在那些难堪的言语中。
女儿跟着她,只怕平白污了名声。
沈砚就是对她再差,总也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当会善待女儿。
自娘家带来的小丫鬟留在沈家,也能照顾孩子,过个一两年,那人腻了她这张脸,或是有朝一日正主儿回到了他身边,她也能重回江南,带走女儿。
云乔垂眸瞧着女儿,眉眼温柔爱怜,满是不舍。
她拍着女儿背脊,哄得小娃娃住了哭音,阖眼安稳睡去。
沈砚拉着她裙摆,一声声道:“你别担心,往后我定不让孩子受半分委屈,我不会让娘管孩子的事,等以后,以后,你回来了,再接走孩子。”
云乔心口悬着的石头微微松了下,她淡淡看了眼沈砚,没说话。
却也是信几分沈砚的话。
沈砚浪荡纨绔不假,可他对女儿,其实有几分疼爱。
一旁小丫鬟拉着她衣袖,轻声道:
“小姐,您真要和那人去京城吗?”
边说,边急地掉眼泪。
云乔抬手给她抹泪,柔声哄道:“莫哭了,小丫头还指望你照料看顾呢。过个一两年,我便来接你和小丫头,好不好?”
丫鬟泪落个不停,云乔把熟睡中的孩子递给了她。
随后,便在嬷嬷搀扶下,起了身往门外走去。
门外,正停着一顶暖轿。
“秋日天寒,姑娘身子娇弱金贵,主子特意吩咐备轿呢。您瞧,主子到底还是心疼您的,您见了主子,多说些软和话,往后啊,您的日子好过着呢。”
嬷嬷扶着云乔上了轿子,在她耳边一句句地劝。
云乔落坐在轿子里,并未言语,只是目光微空,瞧着那轿帘子在眼前落下。
厚重的轿帘子隔开她的视线,内室里的婢女抱着云乔女儿跑到了门口。
沈砚也立在门槛外,往暖轿处张望。
云乔阖上眼帘,耳边隐隐听见女儿的哭音。
她下意识伸手去拉轿帘子,外头守着的嬷嬷,却隔着帘子的布料,攥住了她的手。
“姑娘,莫出来了,再瞧一眼,只是自个儿难受罢了,眼下主子心意已定,您的女儿,是决计无法带到身边的,与其此时多看多痛,倒不如乖乖听话,好生伺候主子,说不准,哪一日主子心软,肯让您接女儿入京养着。”
嬷嬷话音句句,云乔攥紧了手,指甲将掌心掐得生疼,才没哭出声音。
她心口酸痛,可她没有办法自己做选择。
萧璟要她,她不能说不。
沈砚献妻,她挣扎不脱。
如嬷嬷所言,她唯一能做的,只有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