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斗繁带着她走向身后的大雾里。
鼻尖的死气越来越浓烈,这种气息既不是腐败也不是濒死,是很诡异的死亡
她流血的眼睛勉勉强强能看见自己越来越靠近那块耸立在雾气后的墓碑。
还记得鱼珠说,她的阿娘就埋在后山。
可……为什么,和她阿娘的气息那么像?
渐渐地走近了,高耸的墓碑显露出它的真正面目,鱼阙愕然地睁圆了眼睛。
黑红的方尖碑里,有个闭目仰着脸的女人。
除了那张素白的脸尚且能看出她昔日的美丽,脖颈以下是树皮一般的丑陋突起,一簇粗糙的枝干向上托举献祭美丽的头颅。
她的双目禁闭,脸上毫无血色。
显然早已死去多时。
阿娘。
鱼斗雪。
鱼阙抬头怔怔地看着树丛纠缠突兀的头颅,眼泪夺眶而出,清泪冲刷着眼里流出来的血。
血泪沿着脸颊下落。
被钩夫人捉到晏氏后,她不是没有想方设法地打听阿娘的消息,但收回的消息总叫人失望。
音讯全无,死也不见其骨。
没想到……是被人弄到这里来了!
“她只剩一颗头颅也很漂亮不是?”鱼斗繁仰望那颗头颅,露出痴迷爱恋的目光。
很漂亮不是?
漂亮的阿娘曾经把她抱在怀里,跟她面贴面,甜甜的宠溺地喊她阙儿——阙儿啊,我的好孩子。
阙儿啊——你要活下去。
我的儿……要活下去。
再也不会有这么一个人,把她抱在怀里,宠溺地叫她乳名,叫她阙儿。
那个人死了,骨肉被刮下。
贪心又阴沉的家伙把她做成了另一个人。
“鱼斗繁——”
目睹阿娘死状的鱼阙怔愣了好一会,在紧紧咬着的嘴唇里尝到了咸味时终于失去理智。
她的怒意大盛,眼中的暗紫翻滚如汹涌海浪,熄灭的双鱼又从眼里溢出,环绕在她的浪花染上了血一样的红。
愤怒燃烧理智,燃烧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