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哪个袁巡抚?他到底是朝廷的巡抚,还是建奴的巡抚!”
话音未落,阎应元和黄道周两个,就惊呼出声。谁也不敢相信,大明朝的官员,竟然胆大到了如此地步,连前线将士的军粮都敢克扣。
“你说的可是袁崇焕,他,他不是那样的人啊?”
“是,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袁巡抚虽然与我父亲不睦,可,可大敌当前,他,他总不该因为领军与我父亲交好,就报复了东江军头上……”
卢象升和袁枢两个人熟悉官场,知道里边的一些腌臜事。却也不敢相信,那位终日高喊要誓死驱逐建奴的袁崇焕巡抚,捅起自己人来比建奴都狠。
“你们可以自己去打听。袁蛮子给朝廷的奏折上,写的清清楚楚。污蔑我东江军吃空饷,要求我父亲把麾下儿郎消减到一万以下。还说什么兵在精不在多。”毛凤芝性如烈火,见众人不肯相信自己的话,立刻咬着牙补充,“精兵,精兵,精兵又不是黄豆,洒到地里就能自己长出来?东江军与建奴几乎每隔十天半个月必有一战,我父亲哪有时间去练精兵。逃到皮岛上的大明辽东百姓,也不可能吃土过活!”
“砰!”船舱内猛然响起重物坠地的声音,哪怕周围涛声嘈杂,依旧被甲板上的人听了个一清二楚。
“毛姑娘,家师有些晕船,我这做弟子先去照看一二。”卢象升怕把孙承宗活活气死,赶紧朝着毛凤芝拱了下手,转身冲向舱门。一边冲,一边高声补充,“不过,你说的事情,卢某肯定不会袖手旁观。若经查实,哪怕拼着被圣上责罚,也好狠狠参上那姓袁的一本。”
“小凤,我父亲虽然已经被打入另册,但是这件事,我也一定会写信让他知晓。”袁枢深吸了一口气,郑重承诺。
他父亲袁可立三年半之前奉旨巡抚登莱,到任之后,立刻与辽东督师孙承宗遥相呼应,打造封锁建奴的陆地和海上防线。毛文龙的东江军,就是在这三年半里屡屡大放异彩。为了达到牵制建奴的目的,他父亲甚至从朝廷要来重金,帮助沈有容在皇城岛打造了一支的水师,专门负责驾驶小船,在建奴沿海各地搞偷袭。
这一系列手段,很快就初见成效。建奴两次攻打金州和复州,都因为毛文龙和沈有容从皮岛和皇城岛出兵牵制,无功而返。并且在前年,水师还一举收复了旅顺和辽南地区,让建奴失去了这片得天独厚的大粮仓。
然而,他父亲袁可立能挡得住正面杀过来的建奴铁骑,却挡不住自己人背后捅刀。在今年年初,竟然遭到了东林党和阉党的联手攻击,不得递上了辞呈,主动请求告老还乡。大明皇帝早就病入膏肓,这种折子落到内阁手中,当然要折冲勾兑一番。最后的勾兑结果就是,准许他辞去登莱巡抚,调回朝堂上做一个有名无实的兵部左侍郎。
“指望朝廷做主,呵呵……”袁凤芝翻了翻眼皮,对卢象升和袁枢两人的承诺,不屑一顾。“估计等朝廷查清楚了,我父亲和他麾下的兄弟早就饿死了。袁家哥哥,你不如实在一点儿,把俘虏的这艘高丽海船,送给我!拆下火炮给我父亲用,剩下部分,好歹也能卖上七八百两银子。换成大米,再兑点海带、海蛎子之类,能够五千名弟兄吃一个月!”
“这,这……”袁枢的脸,顿时涨得比遭过霜的柿子都红,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低声回应,“我,我直接给你银子。你跟我去一趟南京,我筹两千两银子给你。至于这艘俘虏的高丽海船……”
说着话,他将目光转向韩庆之,年青的脸上写满了祈求。
“这艘海船,原本就是毛姑娘亲手俘虏的,当然理应归毛姑娘。”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的韩庆之心中叹了口气,笑着点头,“不光这艘,一会儿旭日和高升两舰,如果也能将另外两艘高丽海船拖回来,只要还值得一修,就全归毛姑娘。”
“多谢恩公!”毛凤芝喜出望外,立刻转过身,再度敛衽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