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沙继而吞没了容南莲。景令瑰又想到了其他,叹道。
“无论如何,罪不在殿下。”
无论如何……吗。
他可以弑母弑父,但沾染她的罪孽,却不敢轻易触碰。
郑菟把并蒂莲递给景令瑰,“殿下与她,若此株莲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粉莲未有半分淤泥涂抹,似乎世间光华皆聚于其中,摇摇纤柯,清露宵偃。
他接过,凝眉垂眸细观这株莲花。
并蒂之莲,被太子养在笼鸟旁。金笼里,赫然是一只双头鸟。连着这金笼,也造型奇特,看上去是两只笼子,熔铸在一起。
景令瑰每日不仅要看汇报,还要玩赏它们一番。读完汇报后,他就会抬起眼,看向哼着歌的双头鸟,“载驱薄薄,簟茀朱鞹。鲁道有荡,齐子发夕……”
歌声嘲哳喑哑,犹如古铜车轮碾压过泥泞之地,那般颓废败坏。
景令瑰听到它是在撩拨自己,突然悚然一笑。
他走向前,爱抚着两只鸟头,“唱得好。”他诡异的言语,和这不明怪异的妖鸟,令侍从陡然心惊,大气都不敢出。
几日后,宫内传出一消息。侍皇后疾的昌元公主,她手下的一个侍女,被封陈贵嫔。
那晚,双头鸟在唱,“新台有泚,河水弥弥。燕婉之求,蘧篨不鲜……”
景令瑰放下纸笔,“你还是唱《载驱》吧。”
“鲁道有荡,齐子发夕……”
深夜,他似乎还是能听见那鸟在唱鲁道和齐子。景令瑰身旁是绿袖衫,他把衣送入怀中,在想姐姐和驸马来东宫的那一日,也是一袭绿裙,犹载春光。他忆起她坐在湖边吹箫,脚下即湖镜,镜里镜外,都只有一名媚如息妫的女子,噙着柔如烟波的笑,身旁杨花漫漫,恍若孟春飞雪,是春是冬,连他也迷惘了。想着想着,又想到了那位齐子,在一片虚幻的尘烟中,他在大道上等待来归的妇人……念及此,他不禁心热。
俱荣俱损,双命同途。
她该待在他身边,再好不过,再好不过。
爱她,爱她的欲望,一时已分不清,哪个更令他沉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