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先忍耐这一时。
温幸妤看了眼碗中剩了大半的饭菜,抿了抿唇,默默把碗筷收回食盒。
她取出捣好的草药和布条,轻声道:“世子爷,奴婢替您换药。”
祝无执嗯了一声,嗓音低沉冷淡:“有劳。”
温幸妤垂首把他裤腿卷起来,拆开旧包扎,处理干净后,小心翼翼将草药敷上去重新包好。
祝无执闭眼靠在石壁上,感受到小腿上偶有微凉的指尖触碰。
俄而,他听到温幸妤特有的绵软嗓音。
“世子爷,其余伤口,要麻烦您自己换药了。”
祝无执睁开眼,微微颔首,接过那黏糊糊的、散发着难闻气味草药,毫不避讳的掀开了上衫,面无表情把药敷好包扎。
温幸妤慌忙转过身避开。
世子爷出身高贵,十指不沾阳春水,习惯了有人在身边伺候,不避讳正常。
按道理,她应该也不在意才是。毕竟他是主,她为婢。
可……可延续了将近五年的朦胧心思,让她心中羞愧,便只想着躲避。
祝无执换完药,温幸妤又拿出装了汤药的陶罐。
她把陶罐和勺子递过去。
祝无执低头啜饮药汁,喉结滚动,仿佛感觉不到苦。
大仇未报,受这些罪又算得了什么?
在狱中时,他便已经想明白了。明面上是同平章事周士元联手枢密使王崇,构陷他定国公府通敌叛国。
实际上,这一切都是老皇帝的手笔。对方借这二者之手斩落定国公府,意图打破三家独大的局面,进行集权,为太子铺路。
他能被一个婢女救出来,又多次躲过追兵,不是因为他运气好,而是这是老皇帝故意为之。
老皇帝想让他这个定国公世子带着对周王二人的仇恨离开,日后回到京城,自然而然成为其手中的一把刀,挥向周士元和王崇的头颅。
是所谓坐山观虎斗,收渔翁之利。
祝无执心中冷笑。
想得倒是好。
既然敢放他离开,就该做好被反噬的准备。
温幸妤不知道祝无执在想什么,她淋了雨,又摔了跤,浑身又冷又疼。
山风卷着雨星扑进来,她打了个寒战,唇齿轻磕。
祝无执喝尽了药,拿帕子沾了沾唇角后,垂眸看向面前瑟缩的女子。
他目光顺着她苍白的脸下移,落在那冷到轻颤的瘦弱肩头,旋即眸光轻闪,抬手脱下干燥的外衫,披在她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