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父失声:“你看出来了,却来指责卿卿,不为卿卿讨公道?”
江母张了口,只瞧了一眼江卿月便迅速移开目光:“我要如何为她讨公道?在别人的府邸,只我们几个妇人与他们对峙?”
“不说这件事传出去对她声誉的影响,以你现在在朝中的处境,我能与他们讨公道?”
江父脸色铁青,一股无名火冒出来:“我当这官,还要家人顾虑到我在朝中处境?身为卿卿的父亲,为她主持公道都不能了?你不帮卿卿,我帮!”
江父一通说完就去拉江卿月,放低声音哄自己女儿:“卿卿别怕,受了委屈自然是要讨回来的,哪有被别欺负的道理。”
“你要去?去了叫人知道,右相的女儿,与她未婚夫兄长有染,让整个相府丢尽脸面?”
“洪颖!”江父怒喝,直呼江母姓名。
侍从吓得大气不敢出,祠堂瞬间冷寂,江父瞪着江母,半晌没说话。
“不如你问问你的好女儿,她与那岑移舟并无交集,怎么会叫日理万机的左相大人特地叫手下来府里送信,还找人告诉柳梢那句话。”
“若非她自己——”
“母亲,可以不要再说了吗?”
谁也没料到,江卿月会敢在江母说话时,突兀地打断她。
祠堂内所有的视线都射向她,有人哀愁有人怒,这些视线针一样扎在她身上,被刺得遍体鳞伤,却连缩进壳里躲避的机会都没有。
江卿月缓缓仰起头,苍白的面庞从散落的发丝里显露,江父一眼看到她那双死寂的眼,想要帮她擦了泪,找了半天,也没找见一张手帕,捏着袖口心疼不已。
她自己用袖子擦了泪,瞧见是那件脏了的外裳,心头更加酸涩。
“我不说,你哪次记住了?”
江卿月深吸一口气,想起昨晚江母听见江耀阳出事的消息后,丢下她直接走了。
江母离开的背影至今还清晰地记在脑海里,忘不了。
既然自己是多余的那个,那为什么还要管她,任由她自生自灭不就好了?
“母亲如此看重声誉,那为何昨晚不将我带走?”江卿月背对着江母,身子越发地不受控制地抖,连声音都明显听出来干哑:“如果今天出事的是耀阳,母亲也会就这么忍下来,不追究吗?”
江母呼吸一滞,从未想过自己带大的女儿,敢顶撞自己。
“你是女儿家,能与阳儿比?”
江卿月倒吸一口气,这一句话将她打入冰窟,只觉得浑身发凉,自己好似不在人世。
使劲睁大眼,不想那眼泪流出来,不想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可她高看了自己,不管过去多久,不管怎么暗示自己不要在意。
可还是会在意江母的看法,会怕她对自己失望。
她想通过一段婚事摆脱这个令人窒息的家,可也想做出一番成就,让江母知道,她也是有用的。
但没有用。
不管她怎么做,在江母眼里都是徒劳。
到现在,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在岑移舟床上醒来,江母就已经在责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