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鸡下蛋,已是不祥之兆。
男人诞子,更是前所未有。
我们家,怕是要有灭门的灾祸了。可我爹和奶奶,却惊喜得像是过年。
安胎药炖好,我挪动轮椅,拿着小勺子,一点点给我爹喂下。
自从肚子开始变大,我爹就没下过床。
木床上,透着一股子腌臜的臭味。
我爹的络腮胡子,油腻腻的,里头已经有小虫子在爬。
我几乎是憋着气,才把汤药喂完。
我爹掀开衣裳,抚摸着自己遍布青筋和血管的肚皮,满是横肉的脸上,挤出宠溺和慈爱的笑容。
“冲煞,你会读书识字,回头翻翻字典,给弟弟取个名字。”
我讷讷的说了句:“好。”
傍昏时分,雨停了。
奶奶推出柴房里的独轮车,罕见的对我露出笑容。
“冲煞,跟奶奶去递地窖捡红薯去。”
我爬上独轮车绑着的竹篓,被奶奶艰难的推着上了后山小道。
冬末、初春,料峭的寒风吹拂,树梢上的残雪被风吹下,落在我的头顶。
我打了个冷颤,缩在竹篓里,只露出一个脑袋。
春雪打头,寒气直冲天灵穴,是不祥之兆。
我从衣兜里,取出六枚五帝钱,倒扣在手心。
三字老阴,变爻为阳,今日我有死局,变数或可一生。
大半夜把我拉到这儿来,我大概知道奶奶的心思。
我问:“奶奶,你是不是要扔了我?”
奶奶没有正面回答,“乖孙,咱家要添新丁,实在养不起多出来的一张嘴。”
“咱家养了你十六年,也对得起你了。”
“你到了下边,别忘了保佑李家的一家三口。”
整整十六年辛勤劳苦,最终换来的,却是这样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