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坐在花园藤椅上的李准基抿了口酒,眼睛水润润的望着身旁的姑娘,“我其实很久以前就见过你哦~”
“多久?”姜南柯侧身斜靠着椅子扶手,翘起腿脚尖优哉游哉的晃着,回的漫不经心。她仰头看着月亮,春夏交替的夜晚,上弦月不知为何就是很吸引人。
李准辑只看着她,“我十七岁那一年。”
为‘十七岁’而疑惑低头的姜南柯,在月光下看到了一双狐狸眼,清纯与妩媚糅杂的狐狸眼,真漂亮啊,男人居然真的可以用妩媚去形容呢。
“十七岁?”
“十七岁。”
醉酒的男孩子,对着明显因美色恍神了的姑娘,讲起了他的十七岁。
当年为了追梦,只有十七岁还是高中生的小男孩,在使劲浑身解数都无法说服父母答应他去做演员后,就带着一点点钱,和满腔孤勇,离家出走。一头闯进了穷人根本活不下去的,还没改名叫首尔的汉城。
彼时的小男孩很快就遭受到了社会的毒打,还什么追梦成为演员当明星呢,先让自己活下去吧。
为了能活下去,十七岁的李准基打了很多份零工。由于他未成年,又没有家长签字同意他出去工作,愿意踩着法律底线给他工作的多半是黑心老板。善良的不是没有,只是少,连客人都会因他未成年,看着脸就嫩,进而觉得好欺负。
当年的小男孩日子过得十分辛苦,大清早起来先发传单,迎接一波路人的白眼,随后去餐厅打工,换得中午的一顿剩饭,到晚上了,还得去加油站,给每一位服务的车主鞠躬,熬个大通宵,匆匆回到家睡几个小时又得爬起来去讨生活。
那一天,小男孩过得特别不顺。
那是个雨天,他发传单时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对方非得说男孩被雨水淋过的脏手弄脏了他名牌、昂贵的公文包,要他赔钱。没有钱赔的男孩子被那个男人指着鼻子骂了好久,还被抢了传单都丢在雨里。随后又被之前全程看戏的传单监工人,要求赔偿传单的费用。他还是没钱,还是被讥讽。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到了餐厅。浑身都湿透了的小男孩又被餐厅老板骂,你脏成这样客人吃得下去吗?今天不用你,本来下雨天也没什么客人,你走吧,明天再来。
小男孩不敢问,我已经洗了昨天的碗,打扫了全部的卫生,能不能吃昨天的剩饭?小男孩饿着肚子被轰出去了。
没办法,他身上真的没钱了,房租都拖了一个月。房东都要把他从遍布蟑螂的地下室赶出去了,他连坐车的钱都没有。他硬是走着回家抱着干净的衣服,再努力赶到加油站,先去洗手间换好干净的衣服,再去见加油站的老板,生怕再惹怒对方。
这一天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那么的不顺。大概是雨天,所有人脾气都暴躁,连续几个车主都是这样,频频找茬。嫌他加油动作太慢,嫌他找零速度太磨蹭,嫌他问候的声音不够有礼貌,嫌他鞠躬的腰弯的不够低。
总之,野狗都比他像个人。
“那天我发烧了,饿了一天,还淋了雨。后来发生的事我都不确定是不是我的幻想,你就在我的幻想里,在那个我倒霉透顶的雨夜出现了。”
好的演员都是讲故事的好手,好的演员也都有很强的共情能力。
讲故事的男孩子用悲惨至极的故事,吸引了极具共情能力的女孩子期待故事的触底反弹。
姜南柯专心致志的期待后续,“我像个勇士一样拯救可怜的你吗?”
李准辑轻笑一声,“你像个恶霸一样把我送去了警察局。”
十七岁的小可怜李准辑又饿又生病了,整个人状态极其糟糕。少年人到底还是有些血性的,主要是那一天他过得太不顺了,再加上发烧,脑子都是一团浆糊。他在又碰到一个刻薄的中年女人时,为一点小事吵起来了。
大妈膀大腰圆,小男孩瘦的跟竹竿一样,那大妈就没在怂的啊,吵上头,车门一推,就下车跟小男孩撕吧,两人打起来了。
一十四岁的姜南柯抬手表示要提问,在得到故事讲述者同意后询问,“按照你形容的身材比例,我不可能去帮助那个大妈吧?”
“你谁都没帮,你报警了。”一十四岁的李准辑龇出一口大白牙,感慨,“不愧是警察的女儿。”
警察的女儿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到有人打架,作为守法公民就报警了,李准辑并不清楚内情。后续是他被带到了警察局,崩溃大哭,只觉得这辈子都没那么倒霉过。甚至想到要不还是回去吧,他高悬于月亮上的梦想,如何抵得过地上洒落的六便士呢。
“听起来我们好像没有碰面?你怎么能确定是我报的警?”一十四岁的姜南柯疑惑。
李准辑微微转动脑袋,脑袋动的幅度再小也在动,脑袋动了,视线却始终如一的缠绕着身旁的姑娘,描绘她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