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一刻,梨花镇,公事堂。
出乎李药袖意料,小小的公事堂内居然熙熙攘攘,汇聚了形形色色许多人。有些人还颇为眼熟,李药袖多看两眼便认出那是昨天还在街市上卖鱼的小哥,他腰间别了把杀鱼刀,正和隔壁卖汤面的婶子说着下雪天生意不好做云云。
再往右看,一个头发花白的奶奶正坐在小马扎上纳鞋底,偶尔拿针挠挠头皮,缓慢地回答旁边人地询问;“啊?”
沈檀对此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甚至还异常熟稔地笑着与左右人打招呼,十分完美地融入了当地人之中。
李药袖:“……”
她实在按捺不住,用心声悄悄问沈檀:这些人难道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沈檀默然少顷才回道;不,他们都是普通人……
李药袖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沈檀回了她一个一言难尽的眼神:他们都是来看虞夫人的。
好家伙,李药袖只能说好家伙!
“看来人差不多也到齐了。”
依旧是人未至,笑声先至,伴随而来的还有那馥郁的花香。
方才还宛如菜市场般的公事堂霎时鸦雀无声,虞夫人在仆从的簇拥下在上首的黄花梨椅中安然落座,目光温煦地逐一在众人身上掠过,落到了沈檀与李药袖时略略停顿了一瞬,随后微笑示意。
于是,各方艳羡嫉恨的眼神纷纷投向了他两人。
“真好啊,居然能被夫人另眼相看。”
“是啊是啊,不过是两个初来乍到的外地人。”
李药袖:“……”
直到现在她终于确定,这些人对虞夫人的狂热崇拜明显透着一股异样的古怪。
虞夫人恍若未听见底下的窃窃私语,抱着手炉轻声叹了口气:“今日兴师动众,劳烦大家来这一趟,实在抱歉。”
她抿了抿红唇,垂首抚摸手炉,轻言软语道,“想来大家看了赏令应该也知道了,妾身丢失一只心爱的狸奴,自此日夜难眠。找了许久实在遍寻不到,才请动大家帮忙。”
她玉容哀愁,令除了沈檀与李药袖外的所有人纷纷怜惜不已,忙不迭道:“夫人莫慌,您详细说说那狸奴的模样,我等便是将镇子翻过来也替你找到!”
虞夫人抬起水雾蒙蒙的美眸,露出一剎的茫然,喃喃道:“它的样子?它……是个十分俊俏的猫儿,”她仿佛陷入某种回忆,自言自语道,“从小它与别的猫不同,聪颖非常,眼儿乌黑发亮,我第一眼看到它就十分欢喜。它也与我很是投缘,愿随我回家。”
李药袖听得一头雾水,眼前的这个虞夫人似乎与不久前见到的那个精明强干的女人很不一样,多愁善感且很是脆弱。
最重要的是,她说了长长这一段话,完全没有说清楚丢的那只猫的外貌特征,这让人如何去找。
果不其然,等她说完后有人挠着后脑勺,不解地问:“夫人,那这猫儿到底长啥样啊?这好看的猫儿也不少哇。”
虞夫人温柔地笑了起来,浓郁到熏人的香气充盈着不大的空间;“它呀,乌发如墨,白毛胜雪,你们一眼就能认出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