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受苦了。”
不知是谁这样通透,带头朝着秦姝表了态。
秦姝掀了掀眼皮,努力让地上的那一抹红离开自己的视线,她朝着各位臣工的脸上一一看去,企图在他们的脸上看到些不一样的东西。
似乎有,又似乎没有。
不一样的是,他们算不上完全的统一战线,他们仍有各自阵营,平时更倚靠自己的,或是倚靠祁府孙府的,眼神中都有些细微的差别。
一样的是,眼神之中的底色。他们永远都会将自身的利益放在首位,威胁到自身时,管你什么劳什子阵营,只要能保全,可以舍弃任何无关无辜之人。
在这个动荡乱世下,其实最正常不过了。
在这样以自身利益为首的君主的治理下,臣工有此心性,也最正常不过了。
况且唯一不算正常的人,不是已经倒在血泊中了吗?
“陛下。”秦姝唤了声。
她有些无言,除了再喊他一声,已不知还能作甚。
刘笙垂眸又抬眸,轻咳了声,终于郑重地开口,“罪人方才已经自首,既然项安长公主无罪,即刻释放。”
想了想又道,“此番实在是冤枉了阿姝,不过前线告急,阿姝需以战事国是为重,待汝凯旋归来,朕自当加倍补偿封赏。”
秦姝蹙了蹙眉,他的转变让她不敢信。
刘笙此时目光倒是坚定得很,他没忘了,那老头儿以死相谏的话——
“所以摆在陛下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用绝对的武力镇压,重用一个在军绩上有绝对实力的人,削弱地方,把军权更集中于中央,使宗室即便愤怒惶恐也不能翻出什么浪来,这也是陛下想要的政由己出。”
“二是,施恩安抚。干脆将秦姝推出去顶个祸国的名声,声明陛下并无杀淮安王之心,再对地方放权。”
政由己出,他必须选择政由己出。
祁牧之不知道的是,即便没有政由己出,他也绝不会真的舍弃秦姝。
他不会那样做的。
秦姝于他而言,是不同的。
秦姝收回视线,刚好看到角落处顾琛投来的目光,他在肯定皇帝的话,也在催促着她快走。
罢了。
秦姝闭了闭眼,脑子乱作一团,形势乱作一团,她除了尽快稳定局势,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她踉跄一分,忽然言道,“陛下,既然已经确认了罪人,是否可以释放所有无辜之人了?”